“這裡。”趙昶安的眉也在不知不覺之中鬆開,他用手指了麵頰的一處。
林昭利落地用帕子擦了擦,“乾淨了嗎?”
趙昶安點點頭。
林昭收好了手帕,看著祖父方向,這地麵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林鴻恩走得比較慢,林昭對著衛淞問道,“我能過去扶我祖父過來嗎?”
衛淞笑道,“林姑娘不用那麼麻煩,讓人攙扶過來就是。”
汪德全聽到了衛淞這樣說,揮揮手,就有人過去攙扶林鴻恩,林昭也沒說什麼。
這次過來行刺的一共有兩人,侍從怕這些人說了什麼不當說的,汙了三皇子的耳朵,早早就把那些人的嘴巴也堵住了,此時的汪德全在衛淞說話的時候,直接讓人捆住了樊保山,而後者被捆之後,竟是青衫都濕了,一股子尿騷味傳來,他的聲音也帶著顫音,“老爺,求您了,殿下,求求您……”話還沒說完,就被堵住了嘴。
原本行刺的兩人還在掙紮,看到了樊保山也被製住,便不動了。
汪德全注意到了林昭的視線,看了一眼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樊保山,冷笑道:“這刁奴惹出來的這些事,剛剛跑得恁快,就是想要求殿下寬恕,隻是……我這裡斷斷容不得他。”說完之後,對著侍衛揮揮手,這是示意先把樊保山拖得遠一點。
這石頭上,還有黃色的液體,衛淞嫌棄地看了一眼,伸手往旁邊一比,他們這一行人也挪了個位置。
侍衛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就把林鴻恩攙扶過來,衛淞覺得有些眼熟,“這位……”
“三皇子殿下,衛大人,汪老爺。”林鴻恩對著幾人行禮,“免貴姓林,犬子林汛任禮部侍郎。”
衛淞和汪德全都鬆了一口氣,顯然這次正好是碰巧了,而不是另一波的行刺。
“原來是林老太爺。”衛淞笑著說道,“剛剛心裡頭還在想,怎麼看您眼熟,您怎麼在這裡?”
林鴻恩解釋了二房的林鶴要在雲州考試,他們是提前過來的,這樣一說,汪德全就想到了這兩人的另一身份來,一個是林鶴的父親,一個是他女兒,他似乎還為了樊保山打了林鶴兒子的腿,好像就一個兒子,現在能考試了,應該也不怎麼嚴重。
汪德全撓了撓下巴,他看著林昭這個小姑娘,總歸是救了他外甥的,於是笑道:“那林少爺定然是少年英才,這次肯定可以考個好成績的,對了,是不是還有什麼投……”
衛淞還記得因為林鶴擢升之事,當時被祁贇之按著頭在朝堂上唱反調,臉麵都丟儘了。
隻是看一眼三皇子,他長舒一口氣,也算是陰差陽錯,給林鶴一點臉麵也可以,誰讓若是沒有這位小姑娘,汪老爺還能夠保住性命,他衛家闔家隻怕都要掉腦袋。
衛淞此時聽到了汪德全的話,連忙說道:“晚些時候應當是住在雲州知府安置的宅院之中,可以將詩文投至我和三殿下這邊。”
汪德全點點頭:“沒錯,衛大人是這一次的主考官,三殿下是副考官。”
說完了這些之後,兩撥人就散開了,倘若不曉得林鴻恩的身份,無論如何是不能輕易放兩人離開的,但是既然知道是朝中官員,皆是心知肚明,是沒膽子做行刺之事。
林昭背著簍子,和祖父走入到了竹林裡,他們清晨過來,竹林裡繚繞著淡淡薄霧,這會兒太陽升起來,薄霧就被蒸騰掉了,林昭在竹林裡看到了草藥,用小鏟子去摘藥。
而林鴻恩看著林昭的背影,徹底相信了這位孫女兒的神奇之處,原本這一次來雲州是為了林晟彥的事情而操心,接下來無需再做什麼,衛淞與汪德全便不會壓著孫兒的成績。
等到下了山,一直到了馬車裡,兩人才再說起剛剛的事。
林鴻恩在與孫女彙合的時候,樊保山已經被綁了起來,現在就詢問起來,樊保山是犯了什麼事。
這位樊保山,林昭沒見過,林鴻恩還記得他是讓孫兒斷腿,兒子貶謫的罪魁禍首。
“可能行刺的人是他招來的,除了侍衛一直護著三皇子,他是跑得最快的。還生怕孫女兒也是行刺的人……”
“……是樊管事說漏了嘴,喊他殿下,我才曉得這位是三皇子。”
“……我注意到,本來行刺的人在掙紮,發現樊管事被捆了之後,就不動了,他們似乎恨得是樊管事,其實想要殺三皇子,就是為了讓樊管事倒黴吧。”
林鴻恩在聽林昭說這些訊息之前已經猜測的七七八八,聽言之後證實了他的揣測,目光欣慰,“這樣很好,那位樊保山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林昭的眉皺著。
林鴻恩以為林昭這行救人之事,心性過於悲憫,便說道:“這位樊管事叫做樊保山,他先前在京都裡,就做了不少壞事,死不足惜,你不必同情他。”猶豫了一下,林鴻恩說道,“你哥哥的腿就是他打折的,要不是遇到了孫大夫,這輩子都站不起了。”
林昭倒不是憐憫樊保山,而是想著,倘若是隻救好人,不救壞人就好了,這樊保山就是壞人。旋即又想到了那位道人的話,這人的好壞,她沒資格去斷定,就算是小紅尾,也從不去斷定人性的好壞。
她眉頭鬆開,想著自己陰差陽錯讓樊保山活了下來,他壞事做儘到底還是去了,或許這就是那道人說的,世間之事,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像是周家有功德,所以會給一線契機,讓他們周家人得以保全,而做了壞事如同樊保山那樣,早晚也會因為罪行而伏誅。
想通了這一點,林昭抿唇一笑,朗聲說道:“我不同情他,就像是祖父說的,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