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終有一疏。
汪家人甚至還曾驚訝於, 扶光竟然真的將司如生送到了元嬰期。
私底下,還有過針對司如生元嬰後的應對策略,偏偏卻忽視了這一點。
在他們的概念裡, 仿佛躍升後便會即刻渡劫, 這是遮掩不住的事情。偏偏司如生居然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延後了雷劫,此刻才解開禁錮釋放出來。
看到天雷在他們的上空彙聚,此刻他們隻有有個想法:殺了司如生。
無論當初他們多麼迫切地想要祥瑞誕生, 祥瑞誕生後,也確實因為他的到來, 修真界產生了幾次異象, 諸多神兵利器接連現世,讓幾大家族獲得了實際的利益。
就算之後再想孕育出祥瑞,恐怕會極其困難,他們此刻也隻有這一個想法, 不能讓許栩續力成功。
相比較祥瑞給修真界帶來的好處, 酸與和許栩對他們的威脅更大。
護山大陣內,有修者朝著大陣外快速衝去。
可一個主動送雷劫,一個迫切需要雷電的力量,還是很難即刻抵擋。
許栩就算是被分裂出來的個體,也算是酸與,她想要吸收的東西,旁人根本無法阻攔。
許栩的周身旋轉起一陣靈力的颶風,這種氣勢極其凶蠻,旁人甚至不敢靠近,因為他們意識到,靠近許栩的後果是自身的靈力都會被吸收走。
所幸許栩和酸與都沒有將這一點修煉為殺招, 不然整個修真界都難以招架。
他們躲閃的同時,酸與也在單獨傳音給許栩:“莫要吸收太多旁人的靈力,這些混雜的靈力很難瞬間吸收,還會攪亂你的氣息,引得你的內息紊亂,嚴重了還會走火入魔。”
“好。”許栩很快答應。
這也是酸與那些年裡,都沒有這般做的原因所在。
此刻許栩要做的,就是快速吸收司如生的雷劫,恢複自己的靈力。
她剛剛掌握和汪家人奇異功法鬥法的技巧,若是恢複靈力,可以瞬間扭轉局麵。
護山大陣外,和司如生一同前來的向陽山前輩,看到從大陣內出來的汪家修者便上前阻攔。
可二人對抗五人,還是有攻擊會朝著司如生而來。
此刻的司如生既要渡劫,又要躲閃那些修者的攻擊。
普通修者渡劫,怕是會九死一生,但是可以有淬體的機會。
司如生此次渡劫,基本上放棄了大半淬體的機會,留下的雷劫餘力傷害也較小。
可那群修者時不時放來的冷箭,還是讓司如生萬分狼狽。
他在渡劫的同時丟出稻草人,幸好他無法進入護山大陣,大陣外這些稻草人還能一用。
司如生能生,則上百魂魄也能生。
司如生若是死了,他們也都會隨之魂飛魄散。
所以他們舍命也會營救司如生。
他們像是雨後春筍,一波接著一波,殺不儘,用不竭,就算隻是上百元嬰期修者,也足夠他們吃不消的。
於是院內再次出現了其他的修者,來彌補這一處。
這一回他們下手更狠,乾脆去毀掉那些魂魄,讓他們無法再回司如生的身體,就地魂飛魄散。
那些附身稻草人的亡魂終於有了猶豫。
“當年在密室,多虧諸位前輩搭救。”司如生突然朗聲說道,他之前承受了化神期修者的多次攻擊,模樣虛弱,臉頰上掛著血跡,傷口卻因槐序的丹藥已經愈合。
他纖長的身體看似搖搖欲墜,玄色的衣衫被風吹拂得發出獵獵聲響。
他再次說道:“諸位於我,也算是有著養育之恩。我沒有父母照顧,沒感受過世間真情,可諸位對我的恩,我都記得。在離開密室後,我也替諸位報了仇,世人皆罵我殘忍嗜血,隻有我知道那些人當誅。
“你們曾護我性命,我也因幫你複仇背負了一身罵名,已算是兩清。
“後麵的日子,我們不過是相互依靠,此刻是戰是散,全看諸位的選擇,去留隨意。”
紙茶突然大笑,明明也是用司如生的身體模樣,卻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形態:“你報的那些仇,還算是仇嗎?我們最終的仇人還能有誰?你識海中的那些,更多都是被幾大家族排除異己時殺死的,不是嗎?”
另外一人也是釋然:“我們也算是修真界的異類,畢竟是真的死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也要拚個無憾!”
司如生站於雷劫之下,看到所有的魂魄護在自己的周身,仿佛嚴密的肉盾。
他突然覺得自己貪心,明明有著這麼多人守護,他還總覺得自己孤單,難道沒有父母的親情,其他的感情就不算感情了嗎?
他的人生的確缺失了一塊,可用其他的方式補上了。
這些年裡,這些識海裡的魂魄,對他也算是照料有加。
他最初來三問閣是排斥的,他覺得這是司如戲耍他的方法。
來了之後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同門的情誼。
還有,那個和他沒有任何利益牽扯,不需要他許諾任何事情,也願意舍命保護他的許栩。
他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對一個人動心是那麼容易。
如果有人對他好,他會加倍對那個人好。
所以就算是雷劫,他也可以讓出去。
他抬頭看向天際,看到自己的雷劫被護山大陣內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吸去,心中是安穩的。
至少能夠確定此刻許栩安全,而且她確實恢複了靈力。
他幫到了她。
這就夠了。
*
“你……從未懷疑過……這所謂的天門內……其實隻是一個謊言嗎?”這是最後一名使者,殞落前的最後一句話。
扶光撫著胸口,強撐著才能站穩,他怔怔地看著躺在地麵上的屍體,再看周圍因為他們鬥法,而造成的遍地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