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中星(2 / 2)

江初星睜開眼睛,彎腰從床下拿出一個大盒子。

盒子表麵乾淨,一看就能知道裡麵的東西被人多麼的珍惜著。

江初星慢慢地打開盒子,裡麵躺著一副畫,裝裱得十分精致。

是一副意境畫。

靜謐的黑夜,漫天繁星,璀璨耀眼,中間有一道像是通往天空的光路。

夜空下方是倒影著繁星的海水,水波紋一蕩漾,星星像是笑彎了眼睛。

但仔細一看這幅畫,畫是倒著的,實際是海上的星星,夜空星才是倒影,像是告訴所有觀賞人,沒有海就沒有夜空星。

江初星伸手在畫上摩挲過,視線隨著手指掠過每一個地方。

最後,他目光停留在畫的右下方。

手指撫摸過畫的名字,還有提句。

《海中星》

萬丈光芒,注進萬頃碧波。

渾身閃著光芒,少年時自己稱王。

——阿淮十六歲生日快樂。

-

因為長期服藥的緣故,江初星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以前了,或許是今天碰見了林禾,這讓他陷入了曾經回憶的泥沼。

他夢見了海城那個屋子。

那個又黑又暗的小屋子。

第二天醒來,江初星隻覺得乏力,感覺沒什麼精神,昨晚的夢他回想起來也支離破碎。

他不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隔著衣料,裡麵隱藏的那道傷口還是那麼灼燒的疼。

他拉開自己的白色棉質睡衣,露出細瘦的腰身,抬手撫摸著小腹上的疤痕。

那塊兒的顏色與旁邊的肌膚不同,狹長又猙獰,宛如一條彎曲的蜈蚣,讓人望之生畏。

江初星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八年前傷口疼痛到麻木,鮮血浸透衣服。

他注視著自己的傷疤,壓著嗓音,像是自我安慰。

“也不是特彆難看吧。”

-

開學季的周末“星光”很忙,江初星一大早便去了店裡幫忙。

剛送走一批學生,忙了一天的江初星在吧台後扭了扭脖子,拿出賬本開始對賬。

“小老板來四杯桃桃烏龍。”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初星抬起頭看見顧安,下意識往他身後瞧,果不其然,夏淮正背著吉他包站在他後麵,身旁還有兩個人。

顧安撲到吧台上,拿過江初星手上的賬本:“初星哥你怎麼跟老頭子一樣啊,這什麼年代了還用這個算賬。”

身後的人奪過他手裡的賬本,重新放回到吧台上,無聲瞥了他一眼。

“淮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凶我呢。”顧安說:“我這是怕累到我們初星哥。”

顧安見夏淮又看了過來,連忙閉嘴,拔腿往卡座上走去:“初星哥我要多冰,謝謝喲。”

江初星把賬單本放回抽屜,對夏淮笑了笑:“去坐吧,我去給你們拿桃桃烏龍。”

看江初星轉過身,夏淮欲要說什麼,江初星回頭看著他,問:“你是桃桃豆奶?”

夏淮看著他,略一點頭,背著吉他包往卡座走。

江初星端著托盤過去,聽見幾人正在商量明晚要唱的歌。

江初星把飲料放到桌上,隨口問:“你們明天有演出嗎?”

“是啊。”顧安把吸管插入杯中,吮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明天是我們樂隊的紀念日。”

江初星點了點頭,把桃桃豆奶放到夏淮桌上,最後一杯放到他旁邊男生的麵前。

他沒見過這個男生,難免多看了一眼。

蔣南對他扯出一個笑,眼睛有點亮,用手背碰了碰夏淮胳膊:“這你朋友?”

夏淮掀眸瞥他一眼,又看了眼江初星,張口道:“不是。”

江初星脊背一僵,握緊了手中托盤。

他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氣氛突然尷尬。

顧安拐了一下旁邊的肖時。

肖時一臉為難,剛想張口化解尷尬,就聽夏淮道:“我哥。”

幾人都是一愣,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江初星抬眸看向夏淮。

夏淮正低著頭翻看歌單,那句“我哥”好像是無意間說出來的。

“哦,你哥呀。”蔣南頗感遺憾:“可惜了,我還挺喜歡這………”這種類型的。

他話還沒說完,夏淮“啪”的和上歌單打斷了他的話,把吸管用力戳進杯中,偏過頭淡聲問:“你剛要說什麼?”

蔣南看他這樣,無聲地挑了挑眉,繼而看向江初星,笑眯眯道:“既然你是夏淮的哥,那你要不要過來聽我們演出。”

顧安在一旁附和:“是啊,明天是我們第一次舉辦自己樂隊的演出,初星哥你晚上有空吧?”

江初星下意識看向夏淮:“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不會。”顧安拐了拐旁邊的人:“是不是肖時。”

肖時餘光觀察著夏淮的表情,點頭:“是啊,人多熱鬨,淮哥給了我們好幾張票呢。”

淮哥兩個字被他咬得特彆重,夏淮掀眸看了肖時一眼,肖時梗著脖子當做看不見。

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票遞給江初星:“在青風酒吧,到時候你可以跟淮哥一起來,有這個票可以不用給酒錢。”

江初星接過票:“謝謝。”

“老板要一杯原味奶茶加一個布丁蛋糕。”

又有人來了,江初星對客人應了一聲,轉回頭對他們道:“要什麼直接叫我。”

夏淮餘光看他把票折好放進褲兜裡,還拍了拍。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的人來人往,喝了一口手中的桃桃豆奶,甜度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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