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1 / 2)

[綜]英雄失格 浮雲素 8477 字 3個月前

() 劇烈的震動直接作用於人的感官, 船板在顫抖, 一些人沒在意紙上寫的話,被晃到了地上——在太宰治成為幸運觀眾後, 他房間的監控攝像頭就被接通了,拍攝角度巧妙, 隻能照到他的手, 讓有心之人看的話, 即使隻有手也能順藤摸瓜把背後的人找出來, 甚至通過筆跡。筆跡是人的另一張臉, 有的人專門練左手字就是不想被人認出。

但是太宰不在乎, 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找到,隻顧自己寫的開心。

/船艙底部破了一個大洞, 水源源不斷地湧進來,船上的人慌亂極了,他們跌坐在地上,尖叫、咆哮、為了即將到來的厄運而落淚, 即便是擁有豐富經驗的水手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冰山,冰山大概是從水裡忽然長出來的, 突兀地支拉在海麵上。/

“哪個瘋子?”很多人破口大罵, 為作者不切合實際的荒誕幻想,浪拍打船,體麵的乘客變得狼狽,他們倒在地上, 一會兒滑到船艙左邊,一會兒滑到右邊。窗外都是水,暴雨打船的桅杆,雷鳴隱於雲間,人臉貼著強化玻璃,能看見冰山了,真的是冰山,冰山出現在日本海上。

無論是原本不相信的、將信將疑的,還是乾脆相信書存在的,想法在此刻統一,書是真的。

“好了好了,快彆寫了,想想辦法,把故事圓過去。”分明知道幸運觀眾聽不見自己的話,習慣發號施令的人們還是對虛空說,他們知道自己在被監視,被卡拉馬佐夫,隻希望自己的話能夠通過對方的途徑傳入耳朵裡。

故事還在繼續。

/大副率先帶人尋找救生工具,他也看過泰坦尼克號,見眼下古怪的情景,不由想到百年前的故事,但比起船的主人,他還要更胸有成竹,一點兒都不擔心乘客的安危,水手在船上存放了質量最好的救援產品,即使真出了事,也能把每一位貴客安全地送上陸地。

然而等他真到了底層,勘探放救生工具的倉庫,卻目瞪口呆地發現,他花大力氣挑選的工具、船,通通不見了,就像是被施了魔法。/

“把他抓起來,把瘋子作者抓起來,他想我們死嗎?!”其他乘客出離地憤怒了。

卡拉馬佐夫也狼狽不堪,他對著虛空喊:“好了,好了,先生,我們已經見識到了書的威力,能不能請你把故事圓回來,沒有人真希望死在事故中。”

太宰治紆尊降貴說:“好啊。”可惜隻有津島修治聽見了,他隨即刷刷刷寫道:/大副跪在地上,手指縫裡攥著十字架,他是虔誠的教徒,向來把十字架貼身攜帶,大副想,即便是異能力也不能做到眼下情況,難不成真是神明發怒了嗎?他惶恐不安,除了祈禱以外什麼都做不了,但他絕沒想到,異能力千奇百怪,就算不是異能力,自然的力量也是人類無法掌控的,這片土地上不僅有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還有神明,還有煉金術,還有曾經出現在傳說中的各種力量體係,像是突然出現的冰山,你絕不知道它是什麼,大概隻是神明在開玩笑吧,在玩弄人類,博得了足夠的恐懼與敬畏後,他又適時地收手了,天變得晴朗,冰雪消融,撞在山上而被戳出來的洞被修複,好像從來不存在似的,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場幻夢,匆匆來,又匆匆消失了。/

人們鬆了口氣,船不顛簸了,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人臉頰先前因暴怒而泛紅,也隨著憤怒平息而變回得蒼白,無人偽裝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們隻是選擇性遺忘自己的狼狽相,至於書的存在與它的威能則被記得清清楚楚。

“有意思嗎,修治君。”太宰治問,“編故事,有意思嗎?”

津島修治笑了,他說:“如果編故事能讓其他人涕泗橫流,能讓他們嘴裡吐出無儘的咒罵,能讓他們恐懼,讓他們奔逃就太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發現,想到在自己搖搖晃晃,好不容易走到床邊上抱住床柱,卻差點連著床一起飛出去時太宰的模樣。

他端正地坐在書桌前,背部挺得像用鋼尺丈量過,而他身前的桌子,手上的筆,都紋絲未動。

沒有顫抖,沒有滑動。

對他來說,無論是撞冰山還是暴風雨,都不存在。

……

大成功!

卡拉馬佐夫仰躺在床上,他進屋後直接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床墊裡,橡膠床墊彈性適中,不過分軟也不過分硬,從沙漏出問題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合眼過,不是沒有小憩的時間,隻是誰會在命懸一線,甚至能計算出死期時睡覺?閉上眼睛滿眼都是死相。

現在好了,他終於能休息了,生命有保障了。

“感謝您的慷慨。”22日拍賣會結束後,卡拉馬佐夫就去見了澀澤龍彥,他畢恭畢敬地同對方道謝,如果必要的話甚至能跪在地上親吻他的腳尖。

“舉手之勞。”澀澤龍彥還會說人話,他噙著虛假的微笑說,“皆大歡喜。”

為什麼卡拉馬佐夫這麼感謝他,還要從泰坦尼克號特效場景說起,他從澀澤龍彥那裡隻借了一種異能力,就是展開幻象的異能力,他試驗了幾次異能力,發現隻能展開宏大幻象,可惜幻象浮於表麵,不能帶給人身臨其境之感,他發現後愁得都要掉頭發了,覺得借用異能力達成的幻覺就像是一層紙,稍微施加點兒力氣就捅破了。

這時候,看風涼戲的澀澤龍彥得到了秘法,驚訝地發現他能夠活用龍彥之間裡的藏品,也不知道他是過於興奮,還是另有其他謀算,總之澀澤龍彥主動找到卡拉馬佐夫,跟他說願意配合他,讓他的謊言變的更加真實,天衣無縫。

卡拉馬佐夫搞不清原因,但他能分出輕重緩急,不管澀澤龍彥有什麼花花心思,最重要的是續命,是把謊言補充完整,結果人們都看見了,非常成功,再心思縝密的人在經過兩者演繹出的大型戲劇後,都堅信書的存在,並確定書在他的手上。

——即便沒有整本書,也有幾頁紙。

成功推出了他的最終商品書後,卡拉馬佐夫打破了自己定下的界限,開展無限拍賣活動。

船上的每一位客人,更準確說是存活的客人,都獲得了一張羊皮紙,這張羊皮告知唯一的作用就是決定是否購買書,隻要書還沒有被買走,還可以出價,紙張上的文字顏色就是黑色,一旦被買走了,不可以動手了,文字就會變成灰色。

太宰雙手高舉羊皮紙,晦暗不明的燈光穿透厚重紙張,字背後沒有額外的秘密,他高舉著,隻是因為此動作十分有趣,能夠充分體現他的童心。

“卡拉馬佐夫先生,太急躁了。”從拍賣會常回來後,津島修治的心情一直趨於平穩,他把自己看見的與推測都壓在心裡,隻以輕鬆的口味跟太宰治說話,“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昭告天下,他的資金鏈斷了,他要攬錢,你們快來參加交易吧。”

“一點兒都不掩飾難看的吃相。”津島修治說。

“說的沒錯。”太宰治問,“那你覺得,剩下其他人會上鉤嗎?”

“當然。”津島修治沒有太思考就說,他冷笑,年輕的臉上儘是譏諷之色,“他們當然會上鉤,不是釣魚者的技巧高超,隻是因為餌太香了,隻要是有野心的人類就無法拒絕。”他說,“正好,這艘船上的人,不缺野心。”

“那就對啦。”太宰治說,“卡拉馬佐夫先生的做法一點兒都沒錯。”

“你做了什麼?”津島修治忽然問,“你在中間做了什麼?”他都不給太宰回避的可能,把路子全堵死了,“彆跟我說你什麼都沒做,你跟澀澤龍彥認識的時間太巧妙,卡拉馬佐夫又恰巧在同一時間變得不對勁。”

太宰治笑眯眯說:“作為控訴,你的話太沒有說服力了。”

津島修治卻說:“你沒有留下把柄,或者說我暫時沒有發現。”他說,”但你是太宰治,你在這裡,船上發生了一係列詭異的事,而你跟每個目標人物都認識,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太宰治說,“其實我沒做什麼。”他說,“就算我做了什麼,那也要你親自發掘才行,從我的角度出發,你大可不必想太多。他神秘笑笑說,“修治君隻要看著就行了。”

“隻要看著?”津島修治反問,語意不清。

“你說你想看悲劇,想看死亡,想看人性的惡,想看掙紮。”太宰治說,“我把它們擺在你麵前給你看,你還想做什麼?”他的語氣,該怎麼說,就津島修治聽來,就是在問孩子“你有什麼不滿”的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