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完結(1 / 2)

[綜]英雄失格 浮雲素 12816 字 3個月前

第160章

火接近了,它是從港區一路蔓延上來的,最開始隻是點星碎的光,伴隨槍支“凸凸凸”“凸凸凸”的聲響,偶爾還有“轟”的一聲,小型炸彈與街道上的車輛、街邊上的車庫、大樓相撞,熱浪噴發,還活著的人頃刻間化為焦屍,他們有幫派人士,有無辜的市民,有懷抱女兒的婦女,在被轟成焦炭之前,母親還摟著孩子。

“支援、請求支援。”橫濱警局的人傾瀉而出,還有從東京調來的人,從周邊城市借調來的警員,比起港口黑手黨,他們的槍支彈藥儲備都跟不上,誰會想到有幫派在市民區大開殺戒,他們想乾什麼,想把城市拖入火海嗎?想讓所有人一起陪葬嗎?

一部分警官負責組織撤離,他們沒有經驗,指揮也顯得混亂,那些生活在城市中,生活在安定地帶的富人慌了,有些人湧向新乾線車站,而有些人則啟動私家車,想逃到神奈川就安全了,但上私家車無疑是現在最危險最不智的選擇,街上到處都是炸彈,即便是選擇交通工具,靈活機動的摩托都要更好,起碼速度夠快,目標夠小。

港口黑手黨的人在跟警察對峙,在殺傷無辜的群眾,他們中的一些人也動了惻隱之心,對身旁人小聲詢問:“這樣真的好嗎?他們不是敵對幫派的吧?”

“彆說了,老頭子講無差彆開槍,你現在不開,回去等死嗎,裡麵死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說的是港口黑手黨內部,因為首領的暴/政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有上層的乾部,有底層的炮灰,他擁有一些中堅派,中堅派是首領一切命令的擁躉,當派係內傳來異聲時,會率先進行大清洗,一些人死了,而活下來的人,沒有人想要嘗試刑訊至死。

他們被恐懼壓迫著,然後去屠殺彆人。

[就算死於榴彈,也比牙齒被一顆顆敲掉,手指甲被一片片拔走好啊。]

“攻上山!”小頭領聲嘶力竭地喊著,“首領讓我們去崇明。”

駐守於此地的軍警倒在血泊裡,他們人數並不是很多,說到底守在橫濱的人就不多吧,他們維護市民的安全,冷眼旁觀幫派鬥爭,貧民窟是法外之所,沒有人看也沒有人管,即便如此,此地軍警的折損率也很高,茶餘飯後他們會互相開玩笑,說什麼“家屬能拿到的撫慰金”“保險公司都不賣保險給我們”,嘴上說說心裡也害怕,但誰能想到會真有這一天。

他們以為自己隻要小心翼翼地活著,不去管貧民窟的事情就行了,又怎麼能想到暴力會找上門來?

真找上門來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用血肉之軀擋在普通民眾前?那些百姓居民也許會死,但他們會先死,就是這樣,為什麼要付出生命,因為職責。

港口黑手黨的人跑過去了,不看倒在一起的人,不看血,應該全死了吧,他們收到的命令是去崇明帶走“某個人”而不是跟這群軍警耗,首領說,為了找到為了把她帶來,付出再多,死再多的人都是值得的。

乾涉現實的能力,是不是在她的領域裡,我就能長長久久活下來了,偶然得知板齋心異能力的首領,將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在了她身上。

因此,必須要找到她,必須要得到她。

一隻手顫微微地在被鮮血染紅的兜裡摸索,手的主人倒在粘稠的番茄汁似的泊裡,他動作太緩慢了,動作的頻率與人能發出的微不可查的呼吸同調,倘若有心電圖在身旁,屏幕上應該是一連串的平行線,再偶爾有聲波動吧。就人類的生命力來看,他還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運氣很好,手機沒有壞,還能使用。

”這裡是……編號……2123。”每說幾個音節就要噴出一口血沫,“港口……黑手黨……目標崇……明。”

說完這幾個字,他覺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可以先休息了,於是手一鬆,手機滾落在地,可他的眼睛還是睜著的,直視天空。

天還是一樣的天,有明月、兩三點明星,有雲,有夜霧。

月亮照常升起,地上已化作人間煉獄。

……

“為了、太宰、同學?”高原普麗說一個字就卡頓一次,她呼吸有點急促,臉色蒼白得不正常,東海不確定是因為月色襯托還是彆的什麼緣故,他更加仔細地觀察高原普麗,這種觀察絕不是人看另一個人,而像是畫家為了描摹景色而盯著風景看,他看出了很多,比如說高原上下起伏的胸膛,她眼底躍動的神經末梢,她輕微抽搐的手指尖,這些動作都證明高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不行了,她已經維持不住自己的麵具了。

挑釁一個即將崩潰的殺人犯,會有什麼結果?東海想,對方有可能會過呼吸,聽說高原同學在禮堂門口過呼吸一次,但也有彆的可能,有可能她會失控,會發狂,自己也會成為“作品”,成為刀下亡魂。

害怕嗎,不可能不害怕,但有些事情絕對不能因為害怕就不做,世界上總有些事,是不能漠視的,東海想自己絕對不是個好人,要不然怎麼會對學長學姐們的死無動於衷?但是太宰君,他是不一樣的,他沒有欺負我,點頭之交的朋友,說不定就是我們的關係吧。

“我來之前,其實想了很多事。”他坐在椅子上,麵容沉靜,當你清楚地知道高原普麗做了什麼事時,一定會驚訝於東海的鎮定,他有股置生死於度外的超然氣概。

“我應該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如果是個好人的話,當我看見那幾張照片時,就應該來詢問高原同學你了,怎麼說呢,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吧,畢竟學姐他們還在動,我可以告訴自己,我看到的照片是藝術照,是經過處理的對吧,那樣的話,就可以活得更加輕鬆。”

“而且我思考當時的心態,我是絕對沒有因為他們的死亡而感到悲傷的,人怎麼可能不憎恨欺負自己的人?才進入崇明的時候我很恨那些人,恨他們恨得要死,國中轉學前夕也一樣。”

“……”

“那件事情,寺老師的事情,是高原同學報警的對吧。”

“……”

“其實我有想過,要是沒有戳穿就好了,要是沒有報警就好了,因為我沒辦法恨老師,甚至很喜歡他的懷抱,我真是個惡心的人。”

“我這樣心態扭曲的人,放在社會上也是死不足惜的,會有許多人想衝我吐口水。”

“不、不是的。”高原普麗急切地阻止他。

“請讓我說完,高原同學。”他平靜地說,“我知道,太宰同學一定去做了什麼事,他可能進教室帶走了我的繪畫本,那是證據,隻要銷毀了證據,就絕對不會查到我的頭上,他看過我的畫,肯定什麼都知道了。”

他說的是真的,因為高原普麗手上的繪畫本上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何,畫被從邊緣線上整齊地撕掉了,肯定是津島修治帶走的,他那麼聰明的人,應該會把畫直接火燒了吧,燒了,成煙灰,就不見了。

“同時我也知道,他會挑釁高原君,你們在教室見麵了對吧,我聽說你們是一起回大廳的。”

“……”無法反駁,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可以說。

[因為你說的,就是事實啊。]

“高原同學接下來會做什麼,為了讓所有知道的人都不說話,為了維護自己完美的形象,應該會動手殺死太宰君吧?”

“我……”她嘴巴開合,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很了解。”東海的眉眼幾乎是舒展的,他輕鬆嗎?是的,他很輕鬆,即便馬上迎來的是死亡,也能夠昂首麵對。

[有些事情,是比死亡更加重要的。]

“高原同學不可能會停手,你甚至無法控製自己。”東海說,“請自首吧,高原同學。”

“……”她囁嚅了半天說,“自首,嘛?”

高原普麗輕聲說:“我想問東海君一個問題。”

“?”

“我和東海君認識很多年了吧,從國小到國中到現在。”她說,“為什麼不能當做這件事不存在,為什麼一旦發現我可能會威脅太宰就主動上門要求我自首,你是不怕我失控,不怕我殺死你嗎?”“你和太宰同學認識了多久,他、他就那麼重要嗎?”

[比認識多年的我們要重要嗎?]

“嗯。”東海說,“太宰他的話,其實是知道些什麼的吧。”他說,“他進入學校的時間也很奇怪,說不定就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進這所學校,才成為我們的同學,我有的時候猜,他或許就是因為看見了網上的照片,認出崇明的校服,所以才來我們這裡的。”

“那你……”

“但他對我的態度,是真摯的,當他說希望我們成為朋友,跟我聊一些藝術的話題時,他是真那樣想的。”他說,“太宰同學不屑就是不屑,嘲諷就是嘲諷,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他說,“我想,他和我之間淺淡的友情是真實的。”

“我也是真實的!”高原普麗不住地辯駁,為自己的行為,她手抵在心臟上,不住地說,“我是真的希望東海君能夠得到幸福,我希望東海君能夠好好的,我想要幫你啊,我想要幫你才會做那些事!”她聲嘶力竭地吼著。東海搖搖頭:“高原同學的話,隻是出於自我滿足吧。”

[哎?]

“你一直認為寺老師的事情是自己的罪孽對吧,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高原同學應該是看見了什麼,才選擇退縮的。”東海說,“其實你不用自責,那也是我的選擇,是我自作自受。”

“至於討好。”他無奈地扯嘴皮子一笑,“不是每個人都能被討好的,高原同學。”

“如果你真想為我做些什麼,就請去自首吧。”

“轟——”

火,把住宿樓吞噬了。

……

“港口黑手黨的人是瘋了嗎?”飛鳥接到了消息,但他接到的太晚了,炸響、火光已經衝到了很近的地方,他們不要命了,甚至放了一把山火,把崇明所在的山都燒了個遍。

他們這群人被圍困在山上,沒有彈藥,沒有警力,敵人到山下,東京的支援剛剛出警,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那群瘋子究竟想要乾什麼?

他沒辦法了,把教師聚集在一塊兒,讓他們儘量安排留守在學校的同學們逃離,而自己跟其他警察,他們一塊兒擋在各個入口,擋在港口黑手黨可能出現的地方。

他打了一通電話給織田作之助。

“嘟嘟、嘟嘟”

電話響了。

“織田。”他問,“津島修治在哪裡,他有什麼辦法沒有?”他為自己的想法而啞然失笑,過去這麼多年了,對方的”父親“,太宰治的才智依舊在他心裡留痕,他想太宰治智慧近似妖魔,或許能從必死的局麵中找出一線生機。

”呼哧、呼哧、呼哧——”

他聽見了織田作之助的跑動聲,他在飛速地跑,肺部擴張收縮擴張收縮擴張收縮,過了幾個呼吸才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去找太宰治了。”

“哈?”他想到了津島修治的假名說,“行了,我知道了,津島的假名是吧,你在找他?”

“不,不是。”

織田作說:“我們在找太宰治。”

“太宰治,五年前死於火光中的那個男人。”

哐當——

手機落地了。

……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津島修治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他在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接下來的話,你要好好聽我說。”織田作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我去了板齋心過去所在的學校,小學,門衛給了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