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977年(1 / 2)

1977年5月。

往前看前年,五姐和易城結婚,三哥和媛媛開始處對象。大哥受傷從西北回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蘇唯姐。她也結束了在花州市服裝廠的工作,前往了省城。那時候紅河服裝廠還是個隻有17人的小廠子,等她去了之後才變成了18人。

翻了兩年來,1977年是很好的一年,新年伊始,四姐和五姐、媛媛都相繼懷孕,她就要當小姨/姑姑了。以後家裡她就不是那個年紀最小的老幺了。

就在去年的三月,大哥和蘇唯的結婚報告終於打了下來,中間有些曲折,但是沒什麼關係,總之都過去了,結果是好的。但是沒請到假,所以他們就在部隊裡辦的喜酒,家裡大家都走不開,四姐和五姐是因為懷孕了,沒辦法過去。於是,最後家裡派了能請到假又沒成家的宋曉過去。

哦,不隻是她,還有從軍校畢業出來的二哥也去了。

兄弟姐妹六個唯一一個還沒有對象、也不著急找對象的二哥,去學校接受教育兩年,還是那麼吊兒郎當的模樣。隻不過晏橋陪著她一起過來,有晏橋在,二哥每次想揪她都被晏橋擋了回去。

而她,去紅河服裝廠也有將近兩年時間了。

這兩年用翻天覆地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們現在賣給省服裝廠的樣版都是要求不能在省城內出售的,至於其他地方的,那就大家各憑本事拿單子。為此,也給他們爭取到了省城百貨大樓三個門市部的大單子。

陸陸續續的,不僅是花州市服裝廠,還有其他市的服裝廠也陸續來談合作,希望能直接購買他們的樣版進行生產。

有了這些單子,有了錢,何杏梅第一步就是先給廠裡的工人提高了工資。在生產大隊其他人都眼熱的時候,何杏梅又大手一揮,直接去買了新機器回來,把生產車間擴大了四倍,緊接著就是在生產大隊招人。

現在,紅河服裝廠依然還是個小廠子,但是起碼也是個有六十個工人的廠子了。為了運輸方便,廠裡和縣裡各出一半的錢把紅河大隊到省城的這一段路修成了水泥路,還擴寬了道路。

變化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彆的人和事。

晏阿姨在1975年的12月從花州市服裝廠辭工,把工作轉手賣了出去。又於1977年的4月被返聘回了花州市服裝廠做打版師傅。

在1976年的9月,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其中就有一個很好的日子適合結婚。但是在這年的9月初,晏奶奶在一場平靜的睡夢中沒有醒過來。

那個永遠把頭發盤得一絲不苟、慈祥溫和的老人,沒有等來她和晏橋的喜酒。

今年的5月,晏阿姨又去找人算了一次,算出來還是9月19日最適合辦喜酒。所以他們結婚辦喜酒的日子就定在了這一天。

在省研究所的職工宿舍樓住了這麼久,宋曉和裡麵的大多數人也算是熟絡了,雖然有些人沒怎麼說過話,但是經常在樓裡見麵,一來二去的,見著了麵也會互相打個招呼。有些平時有來往的,知道宋曉在省城底下的紅河大隊工作,還麻煩她給帶過一些蔬菜瓜果回來。

唯有她隔壁住的那位唐教授的愛人,也就是香草的大嫂,依舊還是那副樣子。隻不過最近看她好像更愛待在家了。

有人說她家裡以前也是有錢的,隻不過因為家庭成分問題變得落魄了,家裡人都被分散到各地。遭遇家庭巨變,有些人性情大變也是很正常的。

從今年年初開始,就有人陸陸續續地被平反或是回城,當然,這些很多都是在紅河服裝廠和在職工樓裡聽彆人說到的。想來,唐教授的愛人,很快也能和家人團聚了吧。

而她,今天就是準備去接大舅舅一家的。

晏橋早早就收拾好了過來等她,進房間去換衣服已經快半小時了,現在還沒換好出來,晏橋看了看時間,走過去敲門,“曉曉,好了嗎?咱們得早點過去了,不然待會大舅他們到了找不到人。”

宋曉還在跟自己的裙子後背拉鏈掙紮,“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好了。”

又過去了五分鐘,宋曉實在是掙紮不下去了,直接去開了門,晏橋抬起來準備敲門的手差點就敲到她腦門上。

“收拾好了,那咱們走吧。”晏橋一時沒注意到她一隻手反著壓住背後的裙子拉鏈口。

揪住他的衣角,宋曉轉過身去背對他,“我這拉鏈拉不上去,你幫一下我。”然後還念著等改天去買新的拉鏈回來要換掉,不然總是卡。

她後背一小塊肌膚猝不及防地落在晏橋眼中,穿在最裡麵的那件在拉鏈口那兒若隱若現,晏橋伸出去捏住拉鏈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半天沒見他動作,宋曉又催他,“快點,待會要來不及了。”

“嗯。”晏橋閉了閉眼,呼出了一口氣來,拉鏈上下滑動了下,然後往上一提,把拉鏈給拉好了。

為了不讓頭發被拉鏈卡住,她把頭發都撥到了胸前,衣領口那兒露出來一截修長白皙的頸,晏橋大手伸過去捏了捏,低聲道:“你還真是不把我當外人。”

宋曉覺得他的手捏得她癢癢,縮了縮,把頭發給撥回後背去,轉身來給了他一個白眼,“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的錢都是我的了,不是外人。”

“......”

算了。晏橋捏了捏眉心,“走了走了。”

今年的藍楹花開得比去年的還要好,這一條長長的路,兩旁的小道上落滿了紫色的花。她所在的那棟樓被遮擋了,視野沒那麼好,晏橋他們那棟職工樓就很好,從四樓的走廊上往下望,像是看到了一朵朵紫色的雲。

這是她第二年觀賞藍楹花了,但是還是如去年第一次見的那樣為之驚豔。

“趁著藍楹花花期還沒過,我們過兩天過來拍張照片,和去年的一樣。哦對了,相冊快要滿了,得買一個新的相冊才可以。”

“好,以後每年五月藍楹花開了,我們都來拍一張照片留念。”晏橋伸手去拂掉正好落在她肩膀上的藍楹花。

很快就到了火車站,剛到沒多久,就有一批乘客下車出站。

多年不見,宋曉早就忘記大舅白錫知長什麼樣了,隻能自己拿塊硬紙板,用粉筆寫上大舅的名字。

晏橋長得高,兩隻手舉著板子,隻要出來的人抬頭看一眼,總能看得到他們這裡。

宋曉去觀察差不多年紀的中年人,看有沒有一家四口過來的。

直到和一個頭發都白了的男人對上了視線,宋曉突然就定住了,雖然滿頭白發看起來和她大舅的年齡不太對得上,臉上皺紋和溝壑也看不出和她媽、小姨、小舅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但是就這一眼,宋曉覺得這個就是她大舅白錫知了。

再看緊跟在他身後的一位婦女和年輕的一男一女,心裡就更加確定了下來。

“你是……”

“是曉曉吧?怎麼長大了都瘦了這麼多?”男人看到她後,又看到了她旁邊小夥子手上舉著的板子,上麵寫著他的名字,立即就走了過來。

眼眶驟然濕熱,宋曉點了點頭,牽扯出笑來,“大舅。”

“嗯。”白錫知也頓覺傷感,突然就這麼多年了。

招呼身後的妻兒過來認人。

被困在西北一個小旮旯裡一待就是九年,見多了人性陰暗,就算知道是至親,但是常不見麵,也覺得很生疏。

大舅一家這幾年和她家裡聯係最多的,反而是她大哥宋言誠。之前她大哥在西北軍區,雖然離得不是特彆近,但是偶爾也能抽空去看一看,送些東西過去。否則,外麵寄過去的東西是很難完整落到他們手上的。

這麼站著是挺尷尬的,而且火車站裡人來人往,聲音嘈雜,說話都得大點聲才能聽到。

“大舅,舅母,表姐表弟,那咱們先回去吧。家裡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大舅母還有些猶豫,“曉曉,我們去住招待所就行了。反正明天帶你表弟去醫院看過了,估計就得回去了。”

大舅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就不過去你那裡了,一家子也不方便。住招待所就好了。”

“那怎麼行,來都來了,大舅你們就一起都去做個檢查,表弟的情況可能得在省城多待一段時間。等三哥過來了。再問問看他在省醫院有沒有認識的朋友,給推薦個好點的醫生。”

畢竟腿傷了也有兩、三年了,他們在西北那邊沒什麼醫療條件,現在回來了,就想來省城看一看有沒有彆的問題。要是隻走路有些跛,那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看了。

說著話時,晏橋已經把大舅手裡大件的行李給接了過來,看見他們還在為難,就知道他們可能是在擔心他們那兒地方小,打擾他們。

“今年初,我和曉曉剛買了個院子,前段時間剛收拾出來,正好大舅你們過去先給新房子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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