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新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他想到了他常年在外麵,並不經常回家,尤其是生阿陽的時候,他才回去一個月,等他回工地多久,婁鳳琴就打電話說懷孕了。
“你說,阿陽是不是我兒子!”這麼多年來,除了在給婁鳳琴送錢故意接近她的時候,林建新很少想起林舒陽。他現在連林舒陽的具體相貌都記不住了。隻記得那是一個特彆可愛的小孩子,說話奶聲奶氣的。
被他送人那一天,他還在他懷裡乖乖巧巧的叫爸爸。
婁鳳琴眼睛都在噴火,她越過白文華,一巴掌打過去:“放你媽的屁!林建新,你說我為什麼不挽留你?你自己心裡沒數是不是?”
“你自己說說,你從85年出去打工,那時候阿月才一歲多,連走路都走不穩當。你出去說是賺大錢,你給我交過一分錢沒有?”
“阿月阿星小時候哪次生病不是我滿村子的借錢治的,你這個當爹的是在外麵打工,你花過一分錢在孩子身上嗎?你的錢你花哪兒了?”
“發廊,迪廳,大姑娘小媳婦老寡婦的腰包!阿陽出生以後,你倒是個慈父了,今天買點零食,明天買套衣裳,後天買個玩具,我以為你真是變好了。想當個好爸了,結果呢,你轉頭就把他送人了。”
“林建新,你這樣的男人我為什麼要去挽留?我嫌你臟,我看見你我就惡心。你回去睡過的床單我都直接扯出來丟掉的。當年是我瞎了眼,被你的甜言蜜語迷惑。才會嫁給你之後過得那麼苦!”
“我告訴你,林建新,我跟你結婚的那幾年,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是我沒人要,是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罵!”
“彆你是個垃圾,就把彆人也想得跟你一樣。”
林建新的皮被婁鳳琴扯下來,在地上隨意的踩。在幾個孩子的麵前,在公安局警察的麵前,林建新已經怒極了,他朝婁鳳琴衝過去,他已經聽不進去婁鳳琴說的話了。
他滿腦子都是婁鳳琴的那句我嫌你臟!嫌臟!林建新這一輩子,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生氣過。
白文華見狀不對,趕忙將婁鳳琴護在身後。在桌子後麵寫筆錄的值班警察跟其餘幾個警察紛紛走出來。
林舒月一步躥到婁鳳琴的麵前,稍稍一伸腳,林建新就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做筆錄的警察看了一回熱鬨,對林建新這樣的男人更加鄙視,他也十分煩林建新這樣的傻逼玩意兒,因此把他從地上扯起來的動作就十分粗魯:“行了,這是在公安局,不是在你們的鄉村大院!嚴肅點。你,趕緊交代你把孩子送到哪裡去了。”
林建新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警察同誌的再三追問下,他忍下心裡的憤怒,說出了他曾經那個朋友的地址。
他暗自發誓,等一會兒從公安局出去,他一定要給婁鳳琴跟她那個狗屁未婚夫一點教訓!要不然他不發威,婁鳳琴還以為他是病貓呢!
十四年了,婁鳳琴終於知道了小兒子的具體下落,他的阿陽甚至都沒出省,就在三百公裡外的汕城。
婁鳳琴想也不想的就往外麵衝。她太想念阿陽了,她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到阿陽的麵前,把他帶到自己是身邊。
林舒月把她拉了下來:“媽,再等等,等警察們一起去。”
聽到林舒月的話,婁鳳琴勉強冷靜了下來。他們找孩子找了很多年了。她知道,如果光靠她們自己,沒有警察的介入,她們很難把孩子帶回來。
甚至有幾回在他們把孩子帶走的時候,哪怕有警察在,也要跟買孩子的人家發生衝突的。
白文華拍拍婁鳳琴的手,婁鳳琴看著這個高大有擔當的男人,他的孩子也丟了,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尋親的路上,他們做夥伴的時間比做戀人的時間要長得多。
婁鳳琴是信任白文華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對視一眼,兩人沒說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阿陽接回來。
警察同誌在他說出孩子的送人地點後,朝林建新笑了笑:“林建新,你已經犯法了,恐怕今天你回不去了。”
警察同誌放下筆掏出手銬,直接把林建新拷住了。
林建新瞪大眼睛:“我犯法?我犯什麼法了?”
“遺棄兒童罪。你以為你是孩子的親爹,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你就不犯法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法度可言?你以為你生活在一百年前嗎?孩子也是人,你就是他親爹,你也沒有權利決定把他送人。”
警察同誌早就想給林建新普普法了,但他怕打破了林建新的幻想,他就一直憋著,現在孩子的具體地址套出來了,他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老實點,這幾天就安靜地在公安局待著吧,等我們找到孩子,再查查你當初有沒有收人家錢,你要是收了錢了,那性質就變了,拐賣人口罪,要多坐幾年牢的。”
林建新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張梅對林建新的愛意早就消磨光了。尤其是剛剛林建新的所作所為,更是把她這個現任妻子的臉丟在地上去踩。
一聽林建新收了錢就是拐賣人口罪,還要坐牢,張梅就迫不及待了,她上前一步,道:“警察同誌,林建新是收了錢的。收了5000。”
張振發臉色巨變,瞪著自己這個敗事有餘成事不足的女兒,隻覺得當初生她的時候肯定是把胎盤抱起來養了,要不然就是她媽生她的時候忘記生腦子了。
林建新是什麼人,這麼多年,在他的嚴防死守之下,他依舊能找到機會把還香樓抓在手裡,要不是他當初他那身體實在是不好,沒辦法強撐著處理還香樓的事情,他能讓林建新囂張這兩年?
這兩年他忍辱負重,就是想要把還香樓給謀劃回來。
他現在萬事具備了,就差最後幾步了,結果呢,他這個蠢女兒居然在這檔口說這個話,這不是純粹要激怒林建新嗎?
他手上有林建新的把柄,難道林建新手裡就沒他的把柄嗎?
他們當年鬥成那樣,他們也默契的沒有把事情鬨到警察麵前來!!!
張振發氣得捏著輪椅扶手的手都在顫抖。
警察同誌在聽到這句話時臉上露出了笑容:“哎喲,你還真收錢了?5000是吧?”
張振發隻能儘力補救,道:“警察同誌,林建新送孩子這件事情跟我們真沒關係。”
“當年他跟我家女兒在一起的時候心思就不純,那時候他跟他前妻也沒離婚呢。我們作為女方父母,就跟他說了幾句氣話。”張振發說道這裡,苦笑了一聲。
然後繼續道:“我們說,他是有兒子的,我們張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小有薄產,我們說了我們家的財產是不會給他兒子的。”
“誰知道他就理解錯了,把他兒子給送出去了。以此來向我們表忠心,警察同誌,我們真沒在這件事裡插手。我們當時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也很震驚。”張振發一臉愧疚:“警察同誌,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有錯,當時我就應該來警察局說明情況的。”
“建新,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衝動,你要是當初跟我們商量商量,也做不成這件錯事,是不是?建新啊,都是一家人,你真是對我們一點信任也沒有!”張振發說這句話,是看著林建新說的。
他相信林建新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再怎麼鬨再怎麼爭,也是家裡事情,鬨到外麵去,是徒惹笑話,也是惹麻煩。
林建新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怎麼作才是對他最有利的事情。
他又一臉歉疚的跟去婁鳳琴道歉:“小婁啊,這件事情是我們做得不對,好幾次我們都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隻是我家那老太婆攔著。我們知道錯了,我們願意賠償這麼多年小婁找孩子的所有費用,以及補償一定的精神損失費。”
張振發發跡得早,早就習慣了用錢去衡量一切。他認為,沒有人不喜歡錢,尤其是林家這一家子人。婁鳳琴也不會例外,她要是不喜歡錢,這麼多年就不會收林建新送去的錢。
那些錢林建新嘴裡說的是給婁鳳琴找孩子用的,但婁鳳琴到底用沒用在找孩子身上,誰知道?
張振發在說這句話時,看了林建新好幾眼,他這句話用在林建新身上,也同樣的適用。
林建新為什麼不對他下手?為什麼不直接弄死他,不就是因為他手裡還捏著一部分林建新還沒有摸清楚的家產嗎?
林建新一直就是個愛錢的人,他能為了錢把孩子送走,今天就能為了錢,把嘴巴閉上。
婁鳳琴一口唾沫吐到了張振發的臉上:“老東西,誰要你的臭錢。那錢你就自己留著多買兩卷黃紙留著吧,彆到時候你死了,連黃紙都沒有人給你燒。”
年紀大的人最聽不得的就是死字,張振發擦掉臉上的唾沫,眼神一瞬間便陰鷙了下來。
張梅為什麼會孜孜不倦的去找婁鳳琴一家的麻煩?就是因為他覺得她這個女兒太蠢了,做事情沒腦子,他不想女兒閒著沒事出去闖禍,便讓張梅把苗頭對準婁鳳琴一家。
在張振發的眼裡,婁鳳琴一家就跟張梅的玩具一樣。婁鳳琴會反抗已經讓他很不悅了。但他到底是覺得自己是長輩,跟婁鳳琴計較太失風度。張梅打不過婁鳳琴就算了,連兩個小娘皮都打不過,是他太沒用!!
林建新也沒用!他當初給林舒星可是找了一門“好”婚事的,結果林建新連一個女兒都控製不住,白白的讓那個“好女婿”給跑了。
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一門親事了,他找了多少人才引導林建新跟那邊搭上線的,結果林建新還是沒有用。大的女兒控製不住,小的女兒也控製不住,還讓人搞到公安局來了。
廢物!!!!
婁鳳琴怕他個老東西?又賞了他一口口水。
張梅朝婁鳳琴衝過來,被警察喝住了。張梅不愧是欺軟怕硬的慫貨,被警察一說,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彆說婁鳳琴了,就連林舒星林舒月都沒眼看她。尤其是林舒月,她覺得要是誰敢給婁鳳琴吐吐沫,她高低得讓那人知道為什麼花兒那麼紅!
林建新則已經從張振發的那幾句話聽明白張振發是什麼意思了。他也在警察同誌的普法下,知道遺棄罪跟買賣孩子罪的意思了。
他當初收了人家5000塊錢的營養費,那是1990年,5000塊錢的購買力不是現在的5000塊錢可以比擬的。他犯法了,且在孩子找回來後,他就會判刑。
他收錢的事情是張梅捅出來的,她們父子倆這是想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把他送進去啊!
更何況,看張振發現在這個模樣,林建新就知道,之前這老頭子在家裡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想到這裡,林建新就知道,這老東西一直防著他呢,他要是進去了,彆說十天半個月,就是一天兩天,出來還香樓就得易主。
張振發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彆說錢了,他敢保證等他出來,他一毛錢都拿不到!
林建新看著張振發冷冷一笑:“警察同誌,我舉報,十三年前,張振發為了打擊競爭對手,在競爭對手雲翠餐館投了毒。”
有警察要跟去汕城解救林舒陽,林舒月他們要跟著去,林建新張振發現在狗咬狗,她還沒時間搭理。
但不管怎麼樣,這兩人一個有60%的罪惡值,一個有70%的罪惡值,全都是禍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監獄花生米才是他們的最終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