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梨花村的人,對不起誰都對得起羅老三!
另外一個老人把拐杖戳在地上:“九哥,你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
老頭說完後,眯著眼睛看向羅老三,看他一言不發,他嗤笑道:“怎麼,你現在是覺得村裡虧待你爸爸了嗎?你爸爸是什麼人物?值得我們去虧待?那時候家家戶戶吃不飽,土匪三天兩頭來搶糧,GMD三天兩頭來征糧,誰家沒有個餓死的人?像你爸爸一樣出去討生活最後沒回來也沒留下後代的多了去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怨人?”
“我告訴你,羅老三,村裡對不起的人多了,但對你羅老三,就算是辯到天上,辯到閻羅殿,村裡人也對你問心無愧。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人,村長去世之前還跟我們說活,你不愧是我們羅家的種,就是純善。”
“沒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果然土匪的後代就是土匪,沒有一點人性。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初我們就應該把你丟進水塘裡。”
老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原本鬨哄哄的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老人身邊的九哥也跪了下來,他朝四周的人村民磕頭:“你們都是小輩,按照習俗來說,長輩是不能給小輩磕頭的。但今天,作為梨花村的罪人,我跟九哥,得替老一輩給你們磕一個。當年,要不是我們心軟,覺得他一個小孩子,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怎麼也不會變壞,也不會出今天的事情。”
“九爺爺,你這是做什麼,你給小輩們磕頭做什麼,這不是折我們的壽嗎?你趕緊起來。這件事情又怎麼會怪得到你們?誰知道他會是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村支書越眾而出,將兩位老人扶了起來。
幾位上了年紀的男人也走了出來,他們沒有說話,可站出來了,就代表了他們的意思,兩位老人老淚縱橫。
羅老五媳婦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我女兒失蹤的時候才十二歲,羅老三,你不是個人,你不是個人啊!你覺得村裡虧待了你,你找村裡人去啊,你找我們二香做什麼,二香那麼尊敬你,哪次見你,不乖乖叫你三叔啊!”
羅二香是羅老五媳婦的老來女,快四十了才懷上,從小就長得漂漂亮亮的,滿村子的人,誰看了不說乖巧可愛?前年,二香說出去割豬草就在也沒回來,他們全村都去找,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村裡人都說她是被地下暗河衝走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找了這麼多年啊,這個梨園她來過那麼多次啊。
秋天她幫著來摘果,春天她幫著來打花、除草、施肥,那時候她的女兒就在地底下,她會不會聽到她在地上說話,她該多害怕,多絕望啊。
“你既然這麼恨村裡人,你年輕的時候他們都老了啊,你去啊,你去弄死他們啊,冤有頭債有主,你怎麼不敢去找他們?你把怒火撒到小孩子的身上做什麼,你個軟蛋,你個慫貨,你怎麼那麼沒種?報應,報應,你這種人,就該斷子絕孫!”說到最後麵,羅老五媳婦又哭又笑。
聽到斷子絕孫這幾個字,事已至此,警察都來了,羅老三辯無可辯,但他不能讓他爸爸沒了根,他爸爸的香火,不能在他這裡斷!羅老三看了一眼已經把脖子縮到衣領裡的羅安平,閉了閉眼,道:“整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孫子不知情,你們放了他。”
四周安靜極了,除了幾隻狗時不時地嘶吼幾聲,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他們都知道,羅安平這個人,不能夠再留在村裡了,九祖爺爺那一輩犯過的錯,他們不可能再犯一次!更何況羅安平已經十四歲了!
此時,已經緩過來的小蘭開口了,在說話前,她特地看了一眼林舒月,這個在眾人把她們就下來之前,給了她們一件衣裳,遮住了她們僅有的尊嚴的人,將到嘴邊的方言,說成普通話:“彆放過那個小畜生,二香是被他弄死的。”
普通話大家都聽得懂,小蘭的話,讓大家把目光落在了羅安平的身上,羅安平習慣性的縮了縮脖子,瘦弱的臉上,下意識地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來。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必定會被他這幅神情所騙,可被他們折磨了將近兩年的小蘭跟小軍,臉上卻沒有半點波瀾。
那個畜生,在折磨他們的時候,在她們喊疼的時候,他就會露出這份表情來,然後跟她們說對不起,然後讓她們忍一忍。
他們反抗,羅老三就會走過來,羅老三的手段比起羅安平,隻狠不壞。爺孫兩個,每一個都是惡魔,都是惡鬼!他們都該去死!
她被羅正昌握著手,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羅老三爺孫:“二香是被他一刀一刀,割完身上的肉死掉的。她死的時候,羅安平這小畜生還在笑,羅老三那老畜生跟他說,讓他把那些肉都煮了,喂給狗吃。”
羅老五媳婦啊的一聲喊了出來,有些人捂住了嘴巴,有些人彆過了眼睛,就連兩個見多識廣的警察,都閉上眼睛,不敢再細聽。
“他們這兩年,沒有再作案,是因為大家把孩子看得太緊了,他們害怕事情敗露”
“就在昨天晚上,這兩個畜生來到這裡,小畜生說,村裡來了好幾個特彆漂亮的女人,他想要一個來玩。老畜生讓他再等等,說新來村子裡的這些人不是善茬兒,再等幾天,等他找到機會,他就弄過來。”
“小畜生很不樂意,老畜生跟他說‘你不是很想跟小芳玩嗎,明天你去把小芳帶來,你聽點話’。小畜生高興了,他又跟老畜生說這個地下室裡人太多了,要住不下了,老畜生讓他這兩天就把我跟小軍處理掉。”小蘭的聲音,變得恐懼艱澀起來。
她跟小軍是差不多時間被擄來的,她進來的時候,二香還在,那時候的二香已經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了,二香一直拉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告訴她,她疼,她難受。
二香就是在她的麵前,被一刀一刀片了肉的。小蘭被嚇破了膽,她一點也不敢反駁,沒有人知道她在地底下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她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全是舊傷好了又添上新的傷疤。這兩天,她跟小軍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
他們兩個偷偷藏起來了一根木棍,被她削得很尖了,小軍說,到時候讓他先捅死他,他人小,沒有力氣,怕死不了。
“這兩個畜生不敢對男人下手,甚至連男人他們都不敢動手,小軍被他們抓下來,純粹是因為他倒黴,來找小畜生的時候,看到了他們兩會個的秘密。”
“在老畜生家的地底下,有一個石灰池子,這些年死在他們手上的人,骨頭全都在那裡。”小蘭看了一眼被抱著的小軍,痛苦的閉上眼睛,她丈夫羅正昌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背。
隨著小蘭的揭露,一有人又下坑去查看,他們順著長長的地道走,看到了那個被水泥磚砌起來的兩米左右的石灰池,裡麵的骨頭鋪了密密麻麻的一層。
可他們村子裡,他們從羅老三家那邊上了到地麵,地道在那邊的入口,是羅安平的床下,他們佐證了小蘭話裡的真實性,有人要過去打人羅老三爺孫,但這一次,他們被警察攔下來了、
年長些的那個警察說:“不能再打了,再打他們就要被打死了。”
眾人朝著羅老三看去,他已經在迷瞪眼了,羅老五媳婦那一石頭,砸得有點狠。
眾人也怕真的打死人,沒有再動。外麵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一個多小時了,縣裡刑偵隊的警察們終於來了。他們來了兩輛車,其中一輛是是三個法醫。在得知石灰池的位置後,他們拿起專業裝備便過去忙活,刑偵隊的人則拿著筆記本,對群眾們進行走訪。
發現這件事情不對勁的林舒月白文華則被重點問話。
林舒月坐在車裡,做了這個特殊的筆錄。等她做完筆錄出來,法醫一袋子一袋子的從羅老三家的房子裡往外麵運屍骨。
一百斤一袋的尿素袋子,足足往外麵運了十袋子。
明明風和日麗的天,可在場的眾人,無不覺得渾身寒冷,尤其是婁鳳琴,拉著林舒星林舒月的手都在顫抖。她的腦海中控製不住的想剛剛小蘭說的那些話,她太害怕了,她無法想象,她的這幾個女兒被這兩個惡魔擄走,會遭受些什麼,她越想越害怕,到後麵,渾身都在顫抖,在這一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帶著兩個女兒回鵬城。
這哪裡是民風淳樸的小山村,這裡,是吃人的魔窟!
車子把兩個畜生連著白骨拉走了。這麼勁爆的消息,卻沒有任何人去討論去閒話,大家有誌一同的回家拿了經幡、紙錢到梨園去祭拜。羅老三養的那幾隻狗被打死了,地下室上麵的那幾棵梨樹被砍掉了,那些被羅老三爺孫害死的人的家人坐在地上,隨著燒紙的煙霧升起的,還有他們悲痛欲絕的聲音。
林舒月穿著工裝背心回去羅正軍家的閣樓,打開行李要穿衣服時,她看到了一張報紙。一張來自未來的報紙。
報紙的配圖是林舒星那熟悉的麵孔,林舒月的手在顫抖,她幾乎拿不動這一張輕飄飄的報紙。
幾個方塊大字映入眼簾《妙齡女青年隨丈夫回婆家,卻魂斷梨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