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在堆在床上的書冊裡翻了翻,拿了本豔淫的話本遞給她:“讀。”
沈茴接來,看著裡麵的字詞直皺眉。這卷話本裡的內容比半個時辰前,他讓她讀的那卷還要不堪入目。
沈茴把書合上了,說:“掌印,時辰不早了。”
裴徊光沒說話。
沈茴把隨意堆在床上的書冊往一側挪一挪,她朝裴徊光靠過來,說:“掌印看了一夜的書,不累嗎?”
裴徊光嗬笑了一聲,將沈茴主動靠過來的臉捏了捏,道:“咱家如此勤學可堪一個‘儒’字?”
這下,沈茴大概知道裴徊光昨天晚上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了。
心緒飛快流轉,沈茴輕勾眼尾,澄明的眸子裡露出幾分驚奇地望著裴徊光。她軟軟開口:“掌印是在吃醋嗎?”
“嘖,娘娘說這話自己信嗎?”裴徊光將額頭抵在沈茴的鎖骨,湊近些聞了聞。他說出的話卻過分涼薄無情:“彆太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沈茴癢得向後退了退,知道裴徊光懲罰她是為這個,她
心裡反倒鬆了口氣。她打著哈欠躺下來,去扯被子往身上裹。
“本宮真的太困了。”她又打了個哈欠,然後用小手指去勾了勾裴徊光的手,問:“掌印不困嗎?睡一會嘛?”
裴徊光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直接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不由嘖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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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睡醒已是中午,而裴徊光早就不在身邊了。她坐起來,發現身上已穿上了寢衣。這自然不會是她自己穿的,也不可能是宮婢進來幫她穿的。
沈茴有點詫異自己睡得那樣沉,竟渾然不覺。
早上就沒吃過東西,沈茴餓得不輕,趕忙喊人進來。直到吃飽了肚子,她坐在窗下,才開始琢磨起皇帝要立齊熔為太子這事兒。
沈茴當然不希望齊熔被立為太子。
齊熔還沒滿月呢,這麼小就封太子之位,實在是欠妥。何況儲君向來是立長不立幼,齊煜不僅是長皇子,還是皇後嫡出。皇帝一味避開齊煜立齊熔,前朝未必會答應,可如今朝堂中的臣子能不能阻止了皇帝還真不好說。
沈茴輕歎了一聲,念叨:“也不明白陛下為何對煜兒如此不喜。”
一旁的燦珠欲言又止。
沈茴看過來,道:“有話直說便是。”
燦珠見屋內也沒旁人,這才壓低聲音,說:“皇後娘娘知道奴婢以前是在文嬪宮裡做事的。所以……聽文嬪娘娘說過,陛下曾、曾懷疑過……懷疑過大殿下並非龍嗣……”
燦珠說的心驚膽戰,畢竟事關龍嗣。她說完就後悔了,直接咬著唇跪下,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來沈茴身邊伺候也沒多久,竟真的什麼話都敢說了!
沈茴聽得愣住。
皇帝懷疑齊煜不是他的孩子?
是了,二姐姐是成婚那天晚上被擄進宮中的。雖細節不為外人知曉,但若皇帝起疑……
沈茴心裡緊張地撲通撲通跳著,為齊煜的安危擔憂著。她忽然意識到,皇帝起了這樣的疑心,若不是宮中之前隻齊煜一個皇子,恐早就不會留下齊煜性命!
·
半下午,沈茴離開昭月宮,親自去尋文嬪。
鳳輦經過木棉林,沈茴不經意目光掃過,一眼看見立在高處望雲亭裡的裴徊光。沈茴猶豫了一下,讓鳳輦停下,帶著沉月往望雲亭去。
裴徊光早就看見了沈茴,望著她一步步走上來,待她走到身前,才敷衍一句:“娘娘萬安”。
然後,他的目光便越過了沈茴,望向正往望雲亭跑上來的小太監身上。他腳步那樣匆忙,顯然有急事要稟。
沈茴也注意到了,她順著裴徊光的目光望過去。
小太監一口氣跑上來,先給沈茴打禮請安,才稟話:“稟掌印,熔殿下夭折了。”
沈茴猛地轉頭,死死盯著裴徊光。
裴徊光擺了擺手,送信的小太監起身,快步小跑著退下去。
裴徊光這才瞥了沈茴一眼,笑:“娘娘可真是滿心都是咱家,所以不管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咱家乾的。”
沈茴一怔,收回視線。
一隻信鴿飛進望雲亭,落在憑欄上。裴徊光取下信鴿腿上的信桶,一邊拆著,一邊慢悠悠地說:“咱家不殺姓齊的。”
沈茴抬眼,仔細瞧他神情。
裴徊光拆了信,讀出來:“俞湛,字元澄,江南人。幼時家人死於悍匪之手,唯他和外祖父得沈霆相救。遂,視沈家恩情如山,更是全力醫治沈家病弱幺女。”
沈茴剛想說什麼,忽覺一陣頭暈。
“皇後娘娘入宮,為鳳體安康,俞湛遠離故土,跟去太醫院相守。現住萬隆街,又於六角巷開了家醫館,因診費極低廉,求醫者絡繹不絕……”
“掌印查他做什麼?”
“咱家關心娘娘,自然要查查娘娘身邊的人。”裴徊光一邊說著,一邊將信紙折弄著。
沈茴還想說話,卻覺得頭暈的感覺更重了。她望著裴徊光開開合合的唇,下意識地朝他邁出一步。
裴徊光涼薄的眸子望向她,沈茴瞬間清醒過來。
她剛剛為什麼忽然想吻他?
沈茴愕然。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