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茴彎唇,她望著隨水波飄動的盞盞花燈,閉上眼睛誠心許願。
齊煜偷偷看了沈茴一眼,又閉上眼睛,在心裡無聲地說:希望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小姨母都不會對我失望。
裴徊光轉過頭,望向沈茴。
清風溫柔地吹拂著,沈茴麵朝璃雅水,誠心許願,許久不曾睜開眼睛。
裴徊光冷哼一聲,等沈茴睜開眼睛,他開口:“娘娘許了什麼願?”
沈茴猶豫了一下。她剛剛許了好些願望,顯然其中很多願望不大方便對裴徊光說。於是,她便隻說了一條:“希望新的一年將身體養得結結實實的。”
裴徊光頗為一言難儘地看著她。
就這?
沈茴問:“那掌印可有許願?”
話一出口,沈茴自己都覺得好笑,像裴徊光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許願的吧。
“咱家從未許願過。不過既然娘娘希望咱家許願,那就許一個。”裴徊光頓了頓,“願天下大亂、伏屍百裡,該死的一個都逃不掉,不該死的死得痛快些。”
沈茴檀口微張,怔怔望著裴徊光。
瞧著她這樣,裴徊光這才心滿意足。
伏鴉從遠處走過來,稟話:“掌印,錦王已在摘星亭候著了。”
摘星亭建在璃雅水旁的假山之上,地勢極高。
裴徊光作勢就要走。
“掌印!”沈茴喊住他。
裴徊光勉為其難地回過頭瞥她,問:“娘娘又缺伺候了?”
沈茴抿唇,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她低聲問:“掌印真的要幫錦王稱帝嗎?”
裴徊光沒理她,走了。
·
錦王聽說裴徊光要見他,立刻帶著小廝趕來了摘星亭。聽著煙火爆竹的嘈雜聲音,他心情有些複雜。
三日後,他真的會登基為帝嗎?
這有些不敢想。可他又一想到,今上那個德行都可以當皇帝,他為什麼不行?就算他沒有明君之智,但比起皇兄,除了女人少些,再沒有比不過的。這麼一想,他心裡舒坦多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很不安。沒緣由的不安。
裴徊光緩步拾階而上,登上摘星亭。
“掌印,這個時候見本王是有什麼急事?”錦王擺著笑臉。他心裡不齒對一個閹人諂媚,可又明白大事能不能成全看三日後裴徊光幫不幫他。
裴徊光沒答話,反而是慢悠悠地說了句:“咱家從不殺姓齊的。”
錦王笑著說:“掌印說笑了。皇兄即使退位,也該好好養著。”
裴徊光沒看他,隨意擺了擺手,道:“轉過去。”
然後,裴徊光一腳踹了過去,直接將錦王從摘星亭踹下去。錦王的身體撞在山石上,又彈開,跌進璃雅水,激起巨大的水花。
因子時許願,整個永歲殿仍沉浸在安靜寧和裡,巨大的水聲那樣明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茫然望過來。
伏鴉呆滯地望著這一幕,連反應都忘了。他印象中的掌印就算是殺人都是斯斯文文的。這……至於嗎?
裴徊光陰著臉,扯了扯潔整的衣領,吩咐:“去,看那狗東西死了沒。”
伏鴉這才回過神來,一路小跑著下去,把水邊的錦王拖出來,大聲回話:“稟掌印,還有一口氣。”
裴徊光一躍而起,從摘星亭跳下去。走進璃雅水,拎起錦王的後衣領將他的頭往岸石上撞。
“狗東西,咱家的寶貝你也敢肖想!”
激起的水浪打濕了裴徊光的衣服,水珠濺落在他陰惻惻的臉上。
這處的動靜實在不小。有人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不準去看這樣殘忍的一幕。
隔得遠,又是夜裡,縱使煙火盛漫天,也看不清那個被打的人是誰,可裴徊光的身影倒是極好認出來。
沈茴知道那個是人錦王。她站在璃雅水邊,怔怔望著遠處,甚至不由自主往前小跑了兩步。
“娘娘!”沉月出聲提醒。
沈茴腳步停下來,聽著風吹河的聲響,壓著被風向後吹起的披帛,長久地凝視著遠處裴徊光的身影。
血腥味讓裴徊光作嘔。他鬆了手,讓錦王的屍體飄在水上。
王來從遠處快步趕來,用斷了指的手,給他遞上帕子。
裴徊光沒接。
他從璃雅水裡走出來,吩咐:“剁碎了喂狗。”
“是。”伏鴉領令。
裴徊光抬抬眼,望向遠處的沈茴,和她望過來的目光相撞。他的眼裡浸了一點璃雅水,有點難受。他停下腳步,伸手,等王來遞上帕子。然後他認真地擦手上沾的水和血。
他改了口:“收拾乾淨送到滄青閣去,咱家自己剁。”
伏鴉愣了一下,才再應一聲:“是!”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皇帝衣衫不整地從遠處跑過來,伸長脖子朝摘星亭張望著。
立刻有小太監跑過來,顫著聲稟話:“掌印把錦王給砸死了!”
皇帝愣了半天,樂了。
嘿,這倆內訌了!掌印不幫錦王搶皇位了!他可以繼續當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