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喜撓撓頭,說:“奴婢聽說宮裡有很多太監找對食,而陛下從來不會碰被太監碰過的。上回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婢都被陛下領走了哩,就因為曾和太監有染,又被送回去了!”
雙喜戳了戳她的頭,瞪她:“蠢的你!你也知道你說的是宮女!咱們主子現在是才人,若真和閹人有染,那可是滿門抄斬的罪哩!”
“呸呸呸,出喜亂說的!”出喜急急解釋,“再說了,咱們主子也不可能去找個閹人糟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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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煜枕在沈茴的膝上午憩,而沈茴則懶懶靠在美人榻一端,手中握著一卷書在讀。這本書講的是關於播種水稻的農科書,很是枯燥。她勉強看完,將書卷放下,側首問一旁的拾星:“對了。讓你給燦珠請太醫,太醫怎麼說?”
“燦珠說她昨天隻是吃壞了肚子,沒讓奴婢去幫她請太醫。”拾星說道。
沈茴“哦”了一聲,見齊煜揉眼睛,擔心吵醒她,也沒再說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姿勢,枕著軟枕躺下,也小睡了一會兒。
這天晚上,裴徊光沒有從暗道過來。
沈茴想了想,也沒有去找他。反而是擠出些時間,多讀了一本農科相關的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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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大晴天。齊煜一睜開眼,就問孫嬤嬤今天天氣好不好,可不可以放風箏,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困頓的她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一股腦跑去隔壁的小書房,開始做功課。她要早早把昨天小姨母給她留的課業都寫完,再去找小姨母一起出去放風箏!
雖說小姨母想要讓前左丞蘇大人當她的先生,可齊煜還是更想小姨母教她……
沈茴剛用過早膳,俞湛按照慣例過來為她把脈。
沈茴的脈象一如往常,說不上好還是壞。她總比旁人體弱些,永遠畏寒,這輩子都離不開苦澀的湯藥,不過最近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這對她的身體是好事。
俞湛琢磨著如何調整沈茴的藥方。
俞湛猶豫了一下,一邊收拾藥匣,一邊狀若隨意地說:“前天晚上掌印來到臣家中,將娘娘贈給臣的那本《範路傷寒標注》要走了。”
沈茴怔了怔。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間都有了答案。
俞湛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用十分尋常的語氣,繼續說:“知道掌印大人也擅醫,倒是不知他也對傷寒有所研究。”
他抬起眼睛,安靜地觀察著沈茴臉上的表情。
沈茴抿唇,輕輕點了下頭,什麼也沒說。
俞湛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淺笑。他也點點頭,頷首行禮告退,緩步離開。他走出浩穹月升,回頭又望了一眼。
齊煜寫完了課業,跑來找沈茴。沈茴讓她在下麵等著,自己回寢屋去,換一身衣裳。
沈茴進了寢屋,有些意外地看見裴徊光居然在這裡。他正坐在榻上,隨手翻著昨天晚上沈茴讀的書。
沈茴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彎彎唇,朝他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掌印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想去尋掌印呢。”
裴徊光沒接話,反而說:“沒想到娘娘還喜歡看這種書。嘖,這是為日後做日理萬機垂簾聽政小太後做準備?”
“我本來從小就喜歡讀各種書。這書十一二歲的時候便讀過,不過是想再翻一翻。”
裴徊光這才將手中的農科古籍放下,抬抬眼,瞥著沈茴,問:“娘娘要尋咱家什麼事情?”
“當然是遇到了難題,要請掌印幫忙呀。”沈茴彎起眼睛來,含笑地將他望著,“剛剛俞太醫過來診脈。我這才想起來,他也算為了我背井離鄉,從江南到京城,再從京城到關淩的行宮。”
裴徊光麵無表情地瞥著她,他一手搭在榻上的小方桌上,指尖有一點沒一點地輕叩著桌麵。
沈茴彎著的眼睛裡升出一點歉意來,聲音低下去:“他跟著奔波,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得。所以我想著,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他顧不上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若幫他參謀參謀。隻怪我從江南來,對京中、關淩的貴女所知不多。掌印可知道些適齡的端莊姑娘?要性子好的,心腸也好的。”
裴徊光安靜望著沈茴,輕叩著桌麵的動作漸漸停下來。
裴徊光沉默了太久,沈茴欠身,隔著小方桌上的一套茶具,勾勾裴徊光的手指頭,蹙著眉問他:“幫不幫呀?”
裴徊光垂眼,瞥向沈茴勾著他的纖細手指。
沈茴細瞧他一眼,在他目光下將手收回來,軟著聲音嘟囔:“算了。這事兒似乎問你也不合適。一會兒我去問問靜貴妃。”
裴徊光眼睜睜看著沈茴收回手,不動聲色地略略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