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足有古柏一般高大偉岸，如今卻搖搖晃晃，仿佛某一瞬間便會倒下去，那張英俊而又堅毅的臉如今更多的是落拓，像是飽經風霜，當他亦步亦趨的走出去的時候，仿佛再也沒有了威風凜凜的氣勢。
床上的人蓬頭散發下麵是一張慘白的毫無血色令人心驚膽戰的小臉，嘴唇發紫，瘦骨嶙峋的身子仿佛承受著巨大的折磨而簌簌發抖。
分明她是需要幫助的那個人。
而與她背道而馳的人，高大的背影看起來難以支撐，倆隻半殘的手臂助長了他的狼狽。
一個病入膏肓，一個半生半死，倆顆受傷的心，卻是南轅北轍。
“小…小姐…”湘兒看著這揪心一幕有些不可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氣。
“湘兒…我有點累了。”
“可是…小姐…你怎麼能…”
陸書菡虛弱的抬起頭看著湘兒一臉著急的模樣。
“什麼？”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她看著湘兒充滿怨憤的臉，長籲短歎，苦笑一聲：“難道你忘了，就在這大院之中我們是怎麼戰戰兢兢地生存的嗎？”
“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
她無奈，搖著頭，眨了眨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湘兒，你就是這麼不記打。”
湘兒急的眼淚幾乎要掉出來：“可是…小姐…”
她頓了頓咬著唇倔強的看著陸書菡說道：“這四年來…督軍對我很好，為我請便了醫生，供我吃喝，而且…對於他以前做的錯事，他也悔過了，這四年來，他過的並不如意，整日沉浸酒中，常常夢中囈語，醒來之後醉生夢死，渾渾噩噩…四年來，他像個瘋子一樣的活著。”
“湘兒…”陸書菡哭著笑了，晶瑩的眼淚滑過她慘白的臉龐，棱角分明的唇線滴入口中。
鹹鹹的，澀澀的是痛不欲生的味道。
“可是…你還記得，我們商量給她做衣服，織毛衣的那個孩子…”
“孩子可以再有…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湘兒打斷了她的話。
陸書菡收回了視線，被淚水朦朧了的眼睛怔怔的看著前方，嘴唇有氣無力的翕動：“過去了…但願，是這樣吧！”
“湘兒…”她突然感覺頭暈目眩，急忙的去抓住了湘兒的手。
“湘兒…我…我累了…”
湘兒連忙扶著她躺下，她閉上了眼睛，呼吸微弱，嚇壞了湘兒。
“我去請醫生…”
“不…湘兒…彆去…”陸書菡拉回了她的手。
“湘兒，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我沒用，讓你受儘了委屈…四年來…你過的幸福，我慶幸，知足了…”
陸書菡緊緊地握著湘兒的手，聲音越發的有氣無力了，當她指尖的冰涼穿透了湘兒的掌心的時候，她似乎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姐的語氣，分明…
像是訣彆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