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2 / 2)

顧策和陳大泉坐在原地,目光四處亂飄,神情有如見鬼。

他兩跟姚信和瞎混這麼些年,行過善,做過惡,就是沒見這廝對哪個雌性生物這樣溫和殷切過。

他們以前美國的那幫兄弟現在大多結了婚,有時聚會,提起當年的傳奇人物姚信和,紛紛大歎牛逼,可酒過三巡,難免也會心生唏噓,覺得這祖宗長了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對待異性十幾年冷淡如一日,如果不是出生時忘了帶把,那肯定就是走上了喜歡男人的歧路。

但姚信和怎麼會喜歡男人呢,他連喜歡這樣的情緒也沒有。

姚信和被認回姚家之前,日子過得相當窮酸俗氣,身體不好,體格也削瘦,兩性意識覺醒得得晚,很長一段時間裡,女人和男人在他那兒的區彆,就是站著上廁所和蹲著上廁所的區彆。

十九歲那年,他在宿舍裡做了自己人生第一場春/夢。

夢裡的女人沒有臉,隻有一雙碩大的挺拔肆意囂張,鼓脹肥膩的軟肉白花花一片,他長著薄繭、骨節分明的手指擠壓下去,縫隙之間立馬漏出一道一道白膩的凸起,汗水淋漓之下,格外引人癡迷。

第二天醒來,姚信和久久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望著自己的手掌,猛然陷入了一種自我厭惡的情緒。

他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具張著血盆大口、咀嚼肌肉的行/屍,剝去鮮血淋漓的皮囊之後,露出裡麵一顆爬滿蟲卵、千瘡百孔的心臟。

姚信和因為兒時舊事,在看待**一事上,向來有些極端的情緒。

好在,彼時大眾審美中追捧的,多是些高挑苗條的姑娘,往那兒一站,蒼白纖細,瘦骨嶙峋,似乎你讓她多吃一口飯,那都是逼良為娼、居心不良。

姚信和在這樣形銷骨立的女/色世界裡得以喘息,二十幾年心止如水,凡心不移,後來跟隨美國的導師劉岸山探討佛法,自此更是斷情絕育,漸入六親不認的境界。

但凡事總也有意外。

沈倩就是那個意外。

姚信和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相親對象,會讓二十七歲的自己,突然回憶起十九歲那年自我厭惡、不怎麼體麵的矛盾情緒。

但沈倩不知道這些。

她隻是一名不怎麼合格的清純女大學生。

她的身體過於豐滿圓潤,肉與欲包裹在眉眼料峭的風情裡,不見柔弱,隻有嬌憨。

她的五官也過於明媚喜慶了些。

嚼東西的時候,神情專注而享受,嘴巴旁邊兩團軟肉跟著牙齒上下鼓動,偶爾抬頭瞄姚信和一眼,被抓住了也不害羞,鼓著嘴巴樂嗬嗬一笑,有如鄉野裡到處撒歡的兔子,生機勃勃,野性難馴。

沈倩對於姚信和的皮相顯然很是滿意。

但姚信和除去起初的那一杯茶,之後卻再沒有過主動示好的行動。

兩人對坐了一會兒,顧策見老友態度實在怪異,扯著他的胳膊,便提議他出去聊聊。

沈倩見兩人起身離開,不禁鬆一口氣,望著桌上的菜,使勁塞了一大口,輕聲說到:“小舅媽,我覺得我這個表侄兒實在不錯,真的,看著他這張臉,我很難把持住自己。您彆拿這樣的眼神的看我,你當年能上我小舅舅的賊船,我不信你隻想跟他探討探討怎麼根治祖傳性便秘。”

說完,她夾了一口肉放嘴裡,繼續搖頭晃腦起來:“美中不足的,是這裡菜的分量太少,要擱我們東北,簡直得被舉報。”

小舅媽“嘖”上一聲,沒好氣地瞪靠過去,“這裡是喝茶談事聊藝術的地方,你真當自己是來吃飯的?”

沈倩扭著脖子,堅決維護自己藝術工作者的尊嚴:“但勞動人民辛辛苦苦歌唱完祖國,回來就想好好吃兩口肉,這有什麼錯。我為了這一頓,中午都特地空著沒吃!人是鐵飯是鋼,光看美人我也餓得慌啊。”

小舅媽輕咳一聲,覺得自己這個侄女兒在古代,那鐵定是一昏君,能吃亡國的那種。

沈倩見狀不再說話,繼續吃菜,獨自憂鬱。

這事兒說來也的確不賴她。

畢竟,要按照沈倩本人的脾氣,跟姚信和這種美人見麵吃飯,那就得到那種街角胡同的小店裡去,量大,熱鬨,口味還正宗。

兩人就著滿屋子熱鬨的煙火氣推杯換盞一陣吹,麵紅臉熱,冷白的皮膚上淌著滾燙的汗水,再是高冷生疏的架子也沒有了,等吃完飯出來,就算成不了夫妻,但拍過膀子、喝過酒,見麵一喊,也是兄弟。

沈倩以前在東北就有挺多小弟。

她姥姥的622軍工家屬區在郊外,方圓幾裡地,周圍的狗甭管誰家裡的,個個跟她交情深厚,有時沈倩晚上回家晚了,站在路邊嚎一嗓子,立馬能得到一片積極響應。

那時看門的大爺是廠領導親戚,隔一陣就要找著她姥姥談話,語重心長地勸她:“陳處長啊,讓您外孫女兒早點回家吧,可憋整天在外麵胡吃海喝了。”

沈倩的姥姥覺得大爺長得醜,反問得格外理直氣壯,“怎麼,我圓兒吃你家大米啦。”

大爺搖頭如鼓,淚如雨下,“她沒吃我家大米。但她一回來,整個廠的狗玩了命似的嚎,男同誌都不敢搞媳婦兒啦!就東頭那王勝利,二棟李大強,上個月已經進了兩次男科醫院,再多來幾次,廠長怕是也要頂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