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1 / 2)

陸曼一時間氣得眼冒金星。

她將視線望向不遠處姚小糖,見她站在原地,不僅沒有一點替自己說話意思,甚至還故意低著腦袋,做出躲避自己眼神姿態,一時間,心裡那點兒脆弱自尊一下就受不了了,坐回老太太身邊,手指縮在掌心裡,有如頭頂一盆大雨淋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抽筋剝骨似疼。

沈倩倒是沒有注意到她這點變化,高高興興地帶著一群小蘿卜頭出去,跟個山大王似,樹上樹下一頓躥,大小孩子滿地爬,玩兒到吃飯點才呼哧呼哧回來。

所幸老太太今天心情好,沒有多做批評,當天晚上還特地留了沈倩跟姚信和在屋裡陪自己守歲。

其他幾房小輩對此彆提有多羨慕,偏偏沈倩有點不樂意,歪歪扭扭地靠在姚信和肩膀上麵,到了點兒就開始犯困,腦袋往下一點一點打著盹,被驚醒一次嘴裡就嘀咕一聲,說也不是什麼國家大事,仔細一聽,不是今天打雪仗沒發揮好,就是明天吃點兒啥。

老太太見她這麼個迷迷糊糊樣子,心裡有氣,卻也沒法兒真怪罪,畢竟這丫頭長了個年畫娃娃似模樣,往那一靠,跟白胖兔子成精似,年紀大點兒人見了,誰都得心軟。

姚信和坐在旁邊表現也很是鎮定,顯然這種場麵在家裡不是第一回了。

他低著腦袋給老太太剝水果,一邊剝一邊和她說著一些家長裡短話,偶爾見沈倩要滑下去了,就把人重新撈回身上,偶爾用手扯一扯自己毛衣,像是怕她靠得不夠舒服樣子。

彭英好歹是活了幾十歲人,年輕時情情愛愛沒少談過,如今見到自己大孫子這副故作淡定模樣,當然知道他對沈倩有些上了心,但這沈家六丫頭畢竟不姓姚,還沒進門時候家裡背景高,身材圓潤好生養,作為外人看著,自然哪哪兒都好。但如今她進了自家門,身份一下變成了自己寶貝大孫子媳婦,原本老太太心裡那點喜歡一瞬間就不怎麼夠看了,性子直爽成了魯莽,圓潤能生成了不漂亮,總之,掰著指頭數落下去,總能挑出一點兒毛病。

姚信和知道老太太貪婪了幾十年,如今黃土蓋被,依然免不了近臭遠香俗,如今見她出聲抱怨,便壓著嗓子,低聲回答了一句:“她很好,在家也從不亂發脾氣,您不需要擔心。”

老太太知道兩人新婚燕爾,也不能真落了誰臉麵,歎一口氣,隻能閉著眼睛感歎:“阿和啊,奶奶這些年心裡苦,現在偶爾半夜驚醒,還是會覺得對不起你父親母親,如果當年不是我硬壓著他們兩個結婚,你這一對父母,現在或許就不是這個樣子。”

姚信和自從回到姚家便能時常聽見老太太這樣毫無作用懺悔,他生來沒有一副熱絡心腸,對於老人家這些感慨也很難表示出什麼格外體諒,往往是坐那兒一聽,過後便忘了,此時,他臉上同樣沒有絲毫動容,往嘴裡塞了一顆糖,語氣平靜地說到:“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就不會有我存在。奶奶,人生來不該被命運掌控,但也不能被簡單生死定義對錯。我和沈倩不是我父親母親,我們能夠在一起組成家庭,是兩個人都坦誠交談、並且一起做出決定,在這一點上,我們是感謝您。”

老太太知道自己從姚信和這裡得不到什麼安撫話來,睜開眼睛,順手接過他遞來茶,歎一口氣,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望著自家長孫那張實在驚豔臉,隻能垂目歎道:“這樣當然最好。其實我哪裡會真對她有什麼意見,隻不過,婚姻不是兒戲,你現在做了一家之主,就要拿出一些男人氣勢來,老話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圓圓年紀還小,做事不懂分寸,你當丈夫,就要適時提點,千萬不可以慣著她那些壞毛病。”

姚信和坐在原地,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細長手指握著茶杯邊緣,目光繞著茶水煙霧裡,沒有搭話。

老太太見他這樣,便隻能又重新開口:“你看今天,她在廳裡和你舅祖母起了爭執,這事我可以不怪她,畢竟你舅祖母那個人,向來是個愛挑事,但小陸在旁邊不過勸了幾句,她就一點不顧忌她人臉麵,當眾給她好大一個難堪,這不是一個大家太太該有態度,也不是一個做人妻子,對待丈夫恩人做法。”

姚信和聽完老太太話,心裡卻絲毫不覺得這是沈倩毛病。

他壓著嗓子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到:“奶奶,陸曼畢竟是個外人,沒有您幫著外人來指責自己孫媳婦道理,況且,之前很多事情,其實也不是您以為那樣。沈倩她年紀還小,脾氣是衝動了些,但原則上事,我相信她是不會去犯。”

老太太這下是真吃驚了,因為她養育姚信和這麼些年,還真沒見他這樣維護過什麼人,包括自己,在他心裡,怕也隻是一個有血緣關係卻不怎麼值得親近祖母,一時心情複雜,難免語氣也帶了些嚴厲,“你啊,彆總拿她年紀事,夏蓉年紀也不大,可比她懂事多了。你老實說,你兩私下裡在一起時候,她是不是總纏著你做那事兒?你這次過來,臉瘦了很多,平時是不是也沒好好吃東西。”

姚信和萬萬沒有想到,老太太如今已經深諳倚老賣老行事風格,見自己挑不出錯,直接就把話題扯到了這上頭,他摸了摸自己最近因為加班略微瘦下來一些臉,皺眉答到:“這和她沒什麼關係,我們到現在為止,隻做過一次,而且時間也不長。”

他這話說完,老太太立馬睜大了眼睛,一臉詫異地拉著自家長孫手,張嘴問到:“你那心裡病還沒好嗎?一點兒都不行嗎?”

姚信和嘴唇抿了一抿,帶動下顎肌肉略微收緊,偏頭看了看依然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覺沒有清醒沈倩,點點頭,沉聲說到:“嗯,不太理想。”

老太太聽見這樣話,哪裡還敢再說沈倩不好。

結婚這種事,湊在一起不就為了過個日子,如果男方那方麵不行,那麼他就算能頭上開朵花兒出來,人家女方也不可能成天拿著花就酒下飯呐。

於是,這一下子,老太太眉目一下就清醒了,怨氣散去,愁苦憂鬱也沒有了,往那一坐,戰鬥力驚人,仿佛一位蓄勢待發女戰神,拚了老命也要誓死捍衛自己寶貝大孫子脆弱婚姻。

沈倩對於這些一無所知。

她在姚家老宅待了兩天,感覺老太太對自己有些超乎尋常關懷親切。

初二,她跟姚信和、姚小糖回沈家吃飯,老太太臨走前,特地給她帶了一大堆東西,往車上一擺,價格貴得嚇人。

沈家那一家子跟姚家倒是不大一樣,基本上都是從政從軍,沒什麼彎彎繞繞心思,屁少話多,往那一坐,二人相聲張嘴就來,特彆是她堂弟沈寒山,搞醫療器械生意,平時花花腸子一大截,逗貓遛狗,十分缺德,見沈倩突然找了個這麼敞亮老公,把人拉到一邊,偷偷塞過去一瓶印度老藥酒,開口就說——天上一滴精,地上一瓶酒,這玩意兒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據說男人喝了要懷孕,女人喝了喊救命!

沈倩壓根不相信他鬼話,因為他自己前兩天才被女朋友嫌棄過,這藥水兒要這麼靈,他還不得留給自己。

於是,裝模作樣地收下,沈倩擺出一副好姐姐模樣,倒也沒戳破,扯著嘴角道了聲感謝,轉身之後,直接把東西扔進了自己小皮包裡。

隻是沒想姚小糖那倒黴孩子平時一聲不吭,關鍵時刻搞大事,回到家裡,眼看角落放著那瓶藥水包裝挺洋氣,聞著味道還怪好聞,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年勞累父母,一時心有感激,給他兩一人泡了一杯,往前一推,張嘴就說是孝敬。

沈倩一下被感動得老淚縱橫。

當天晚上,她就差點去了半條命,姚信和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兩個人靠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下麵進不去,出又出不來,最後對月仰天長嘯,隻能回歸手工傳統工藝,在友情互助下折騰了大半宿,手都差點磨禿嚕皮。

第二天起來,兩人臉上黑眼圈一個比一個嚴重。

沈倩想都沒想,起床就把姚小糖給打了,打得嗷嗷叫,還特地在院裡屋頂欄杆上放了一條大褲衩,告訴她,下次要再敢亂來,就讓她跟那褲衩一樣,往那欄杆上頭一掛,迎風飄蕩,每天隻能迎接鮮豔火紅太陽!

姚小糖自知犯了錯,也不敢反抗,揉著自己胖嘟嘟圓屁股,嘴裡小聲哼哼。

沈倩揍完了孩子肚子就開始犯餓,阿姨過來給她送了一碗燕窩,她一邊往嘴裡扒拉一邊生氣,最後嘴裡燕窩和心裡氣都沒咽下去,一拍桌子,乾脆打著電話把那頭沈寒山給罵了。

沈寒山倒是無所謂,他臉皮多厚啊,老老實實地收下,轉臉就把這事兒當個笑話說給了顧蘭青聽。

於是第二天,顧老師親自上門,帶著呼風喚雨氣勢,袖子往上一捋,揚手就又把沈倩給打了。

姚小糖拿著棒棒糖在旁邊看著,揉著自己屁股,心裡還挺好奇:“原來媽媽也會被打呀,那媽媽以後也會飄在欄杆上麵迎接太陽嗎。”

顧蘭青拍了拍她小腦袋,告訴她:“你媽這噸位掛,往那一掛,飄不起來,乖,姥姥有事和媽媽說,你先回自己屋裡看動畫片,下午,姥姥帶你出去玩兒。”

姚小糖年紀不大,愛美之心不小,麵對顧蘭青一張精致漂亮臉蛋,當即點頭答應,抱著懷裡小熊布偶,跟兔子似,蹦躂著走了。

沈倩見自己閨女離開,終於放下心來,輕咳一聲道:“媽,您彆在糖糖麵前教育我啊,我也要臉麵。”

顧蘭青根本不搭她茬,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張嘴就問:“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給你老公吃那藥,你還是人嗎?”

沈倩昨天自個兒也被姚信和那雙手弄得元氣大傷,此時躺在那裡,彆提有多可憐,她最近本來就在減肥,零零碎碎瘦下去七八斤,這會兒可憐兮兮地開口,顯得還挺委屈:“我沒想喝,是沈寒山那臭不要臉硬塞過來,他就是被女朋友嫌棄,心理變態了,你以為我昨天一晚上過得舒坦啊。”

顧蘭青這下也冷靜下來,坐過去,看著閨女眼下一點烏青,有些心疼地問她:“你兩…昨天晚上鬨了一宿?”

沈倩點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連聲否認:“沒沒沒,就是…咳,手動、手動擋來著,其實姚信和在那方麵有點兒心理陰影,暫時還不太習慣和我做那事兒…”

她話還沒說完,顧蘭青就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驚訝地問:“什麼意思!你兩難道現在還沒有同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