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1 / 2)

好在旁邊聰慧機智的林秘書此時及時出手,以那些紅白喜事場合的樂隊做例,再添上一些對農民藝術家的渲染,把那樸實無華的形象往姚信和身上一放,效果立竿見影,滑稽之中帶著點驚恐,這才成功阻止了陳大泉繼續胡說八道的可能性。

姚信和沒有時間聽這兩人胡鬨,揮手讓他們滾蛋,處理完手裡的工作,起身離開辦公室,回到家裡,瞧見沈倩對著電腦一個勁傻笑的樣子,也沒有說話,隻是上樓坐進書房,埋頭苦讀,直到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望著身邊睡得一臉香甜的沈倩,皺著眉頭,伸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見她不舒服地嘟起嘴巴,這才算是出了心中一口長氣。

第二天,沈倩跟姚小糖母女兩起了個大早。

學校今天要舉辦親子運動會。

這事姚小糖一個星期之前就跟姚信和說過,隻是那會兒姚信和忙,打發了陳大泉,讓他代替自己參加,沒想一旁路過的沈倩聽見了,立馬大喊不行,說什麼都要親自過去。

沈倩堅持自己去,其實也不是因為責任心重,單純就是想去玩玩兒,她的年紀畢竟還小,孩子心性重,遇著外人在的場合,愛湊熱鬨愛出風頭,就算是學校舉辦的運動會,她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試圖親身上陣,散發散發自己東北傻麅子的獨特魅力。

母女兩個高高興興地吃完了早飯,邁著歡快的步伐往車上走,剛打開車門,抬頭一看,就發現裡頭還坐著個姚信和。

姚信和過去彆說是學校裡的親子活動,就連開家長會,也是老師千呼萬喚才勉強去過一次,如今突然出現,姚小糖嚇得以為自己在學校裡犯了什麼錯。

沈倩不知道姚小糖這些忐忑的心思,她見姚信和願意跟自己一起過去,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乖乖巧巧地坐下,往他身上一靠,歪著腦袋說到:“糖糖爸今天怎麼也有空啊,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您又帥得格外不一樣。”

姚信和見她們母女兩個穿著一樣的粉色衣服,往後靠了靠,側著身子問:“你們穿的,這是什麼衣服。”

沈倩低頭瞅了自己身上一眼,笑嘻嘻的自我表揚,“這啊,這叫親子裝,是我特地讓人從泰國帶過來的,據說八個和尚開過光,女人穿了氣色好,孩子穿了考北大,哎,你要早跟我說,我也給你買一件,他們那兒據說還有升官發財和治療不孕不育的,效果特彆好,靈驗程度堪比遠程受精,到時候,你穿出去往校門口一站,起碼嚇哭四五個小孩兒。”

姚信和見沈倩小嘴嘚吧嘚的就沒個消停,乾脆也不搭話了,轉身從後麵拿出一條粉色的領帶換上,雖然衣服跟她們娘倆不像,但好歹也算是加入了這個玄妙的三人群體。

姚小糖入讀的明德是私立小學,環境好,師資條件也強大,校內學生家庭背景都不錯,才七八歲大的人,往那一站,就開始隱隱有了社會精英的氣勢。

沈倩在這群家長裡頭看著最為年輕,牽著姚小糖的手從車上下來,圓潤潤的一張臉見人就笑,剛找著操場的座位,就被身邊好幾個家長圍著誇了起來。

她現在參加的《歌者》正在熱播,節目雖然還隻播了一期,但收視率不錯,受眾麵廣,加上她本人爽朗大方,見到什麼樣的富家太太都能說兩句鬼話,一時舌燦蓮花,很是受人歡迎。

姚信和坐在她的後麵,倒是一直沒說話,雖然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但架不住臉長得實在是帥,上次他參加家長會就挺腥風血雨的了,這會兒往沈倩身邊一坐,更是越發惹人注目。

於是這一家人進來,一瞬間就成了大家爭相搭話的對象。

姚小糖除了擊劍,還報了兩個跑步類的項目。

這會兒,她跟著老師去更衣間,已經換好了運動服開始熱身。

沈倩坐在操場的觀眾席上,把手裡的口哨大喇叭拿出來,剛給身邊的姚信和也遞過去了一個,抬頭就聽後麵傳來一聲粗糲的聲音——“老沈?”

沈倩因為這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噌的一下眼睛放光,站起來,握著人家的手,張嘴就喊:“天哪,連大!咱兩多少年沒見啦!”

連大原名連一達,當年東北軍工廠裡的孩子王,比沈倩大了五歲,從小帶著屁股後頭的一群“子弟兵”為非作歹,什麼往人廁所裡頭扔炮仗,往人窗台低下塞老鼠,都是他乾過的缺德事兒。

沈倩自從懂事跟在他屁股後頭晃悠,也把那些臭毛病學了個十之七八,後來連大十五歲那年跟著父母離開了東北,沈倩為此傷心憂鬱好一陣,特彆真心地掉了幾滴巧克力豆那麼大的眼淚。

如今,兩個缺德分子再次相見,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場麵一度十分感人,惹得後麵的姚信和跟張茜陰雲密布,一人身上散發著一點菜綠色的光芒。

張茜是搞文學的,平時喜歡傷春悲秋,人是好人,就是有那麼點兒矯情。

她跟連大是相親結的婚,平時連大在外跑生意,兩人分居的時間多,她本就覺得自己這個丈夫性格過於粗魯不關心人了,如今瞧見他跟沈倩親熱的樣子,更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沈倩這人粗心,沒怎麼發現人家老婆臉色的變化,拉著連大坐下來,還一個勁跟人家稱兄道弟。

姚信和坐在旁邊沒說話,直到姚小糖兩個跑步比賽的項目都完了,他才拉著沈倩起身,說是要去後麵的體育館。

沈倩此時已經跟連大加上了通訊好友,兩人說話也不急在這一時,心滿意足地道了彆,轉身笑嘻嘻的跟著姚信和往體育館那邊走。

明德學校的體育館不小,擊劍場地在二樓的最裡麵,因為項目比較冷門,沒什麼學生報名參加,裡頭稀稀拉拉站著的幾個家長,看著也都是臨陣磨槍的樣子。

姚信和過去在美國學過擊劍,此時換了衣服親自上陣,往那一站,肩寬腿長,極具專業性和觀賞性。

沈倩不甘落後,換完衣服也緊隨跟上,秉持著自己“乾啥啥都行”的自我肯定原則,比賽一開始,她就手舉細劍,快速上去一陣亂戳,動作比劃得比誰都熱鬨。

隻可惜,她架勢擺得挺足,那邊的指示燈就是不亮。

姚信和站在原地,跟對待小孩兒似的左一側右一側,低聲說了句“來了”,抬手一舉,隨隨便便就是一分。

這下沈倩不樂意了,動作越發誇張,嘴裡嘰裡咕嚕一陣念,跟做法似的,眼看自己可能要被零封,她索性不管比賽規則了,憑借自己強大的體重,把人直接往地上一壓,一邊亂甩一邊氣憤地喊著:“讓我得一分會死嗎!”

擊劍室裡另外兩個家長這會兒都愣了,這個說:“姚先生和姚太太的關係真好呀。”

另一個說:“是呀,剛才姚太太的動作其實也很可愛呢。”

旁邊的孩子扭著腦袋,不高興地喊:“哪有!這個阿姨明明就是在耍賴!”

姚小糖這下不高興了,舉著小小的拳頭說到:“你胡說!這才不是耍賴,這是我爸爸故意讓我媽媽的,怎麼算耍賴。”

孩子小臉一愣,眨著眼睛問:“為什麼呀,你

媽媽這麼不講道理嗎?”

姚小糖高深莫測地回答:“哎,你不懂,家又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她這話說出來,旁邊的家長立馬驚訝了,心想,這得是怎樣優秀的家庭,才能教出這樣富有人生哲理的孩子呀。

姚小糖於是塞了一口水果糖進嘴裡,繼續說道:“一般有什麼事情,我媽媽直接打一頓就好啦,沒有什麼是一頓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沒有注入愛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講道理。”

從場上下來,沈倩意猶未儘,臉上濕漉漉的,妝都被汗水浸花了一半,黑乎乎的睫毛暈染成一個圈,往那地上一蹲,抬起圓嘟嘟的小臉來,特彆像個母熊貓。

姚信和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臉瞧了好一陣,有些沒忍住,轉過身去,低聲咳嗽了兩下。

沈倩被他看得小臉發紅,轉身走到洗手間,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怪叫兩聲,見找補不回來,乾脆把妝全部都給卸了。

姚信和這下滿意不少,見她回來,點了點頭,給她讓出身邊的位置,說到:“這樣乾乾淨淨的,挺好。”

沈倩皺著鼻子小聲哼哼,一邊苦惱還一邊驕傲地嘀咕著:“你就彆裝啦,明明是不想讓彆人窺探到我驚世駭俗的美貌,哎,已婚男人呀,就是這麼口是心非,不像人家寧凱大神,直接誇我上完妝超可愛的。”

姚信和本來心情還挺順暢,此時聽沈倩提起寧凱,坐在原地,目光往下一垂,立馬不說話了。

沈倩沒有發現他突然冷淡下來的氣場,望著那邊擊劍場上,見姚小糖正追著麵前的小男孩兒出劍,咧嘴一樂,就得意洋洋起來,“咱家閨女太棒了,個頭不大,準頭這麼厲害,那麼大的男孩子都比不過她。”

說完,她又想到姚信和剛才的劍術,不禁歪著腦袋湊了過去,盯著他的側臉,誠心實意地發問:“還有,姚先生,你到底是個什麼可怕的生物啊?我以前光聽陳大泉說,你會高爾夫、射箭和打槍,沒想到,你連擊劍也玩兒得這麼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精致小夥兒放在古代,是要被姑娘們哄搶的!”

姚信和感覺沈倩靠過來,柔軟的胸口貼在自己左側的手臂上,隨著她說話的動作上下起伏,右手的手指下意識往裡縮了縮,目不斜視地問:“擊劍沒什麼,說不定你的寧凱大神也會。”

這下,沈倩再遲鈍,也聞出點味兒來了,捂著嘴巴笑了兩聲,拍拍自己碩大的胸脯,波濤洶湧之下,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那點深藏的良心,歎氣道:“他能跟你比嗎!真是的,你不知道寧凱大神和他青梅竹馬的故事吧?哎,他那發小可不得了,因為替他擋槍早早去世,寧凱大神為她發誓此生不娶,簡直就是電視裡的劇情,花見驚心,鳥見落淚,誰看了能不感動。想想大多數男人也的確都喜歡那樣憂鬱纖細的姑娘,有內涵,有過去,不光能緬懷感情的傷,還能放學課後擋大槍。哪像我這種東北廣袤黑土地上散養長大的走地雞,吃什麼都像是在為人類囤積口糧,除了走位風騷,就隻剩下這一雙睿智的眼睛,能從千萬人中,慧眼識金挑出我家完美無缺的姚先生。哎,能遇到姚先生,沈某人真是太幸福了。”

沈倩對著姚信和的腦袋一陣吹,不管有幾分真心,總得漂漂亮亮地抹過去,畢竟,她打小玩在一起的兄弟太多,要真挨個計較,那都沒完沒了了。

但姚信和不一樣,姚信和的年少時期沒有朋友。

他其實曾經也想過,如果自己小一些的時候,真的能夠認識一個叫做沈倩的姑娘,他會不會和現在,有那麼一些不一樣。

但是後來,他卻不去想了。

他忽然就決定把這個想法扼殺在思維的凝固意識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