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兩個孩子聽見這一聲動靜, 脖子上的汗毛乍豎,就像後麵站著一個血盆大口的怪物似的,雙雙捂住自己胖胖的胳膊, 閉嘴裝作啞巴,腦袋小心翼翼地垂著, 小模小樣的從後麵看過去,彆提有多可憐委屈。

沈倩帶著沈行檢從蕉蕉家裡探完病回來,時間已近八點。

平時這個時候, 胖墩兒一般都是在客廳看動畫片,姚小糖不是在旁邊給土豆兒念《唐詩三百首》就是自己在房裡練習小提琴。

可今天沈倩回來, 姚小糖不僅在客廳裡麵看電視, 他身邊的胖墩兒也沒看之前喜歡的動畫片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裡的紅色電影《小兵張嘎》,臉上神情可謂端莊而神聖。

姚小糖看見沈倩回來,目光簌的一下亮起來,等瞧見那頭沈行檢嬉皮笑臉的樣子, 又重新摟著抱枕往懷裡縮了縮, 低著腦袋, 恢複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倩這會兒心裡藏著事,倒是沒有注意到孩子們的怪異,她把手裡的盒子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 脫掉外套上樓,換了身衣服就敲門進了姚信和的書房。

姚信和此時正專注地看著電腦裡的數據,神情冷漠,薄薄兩塊鏡片反射著屏幕上瑩白暗淡的光。

他見到沈倩進來,坐在原地也沒有說話,隻是手指扣往桌麵隨意敲了一敲, 將椅子退開半步,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自己坐過來。

沈倩於是一瞬間明白過來,倒也不害羞,把房門關上,步履緩慢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姚信和的大腿上,裝作小狗似的樣子,還聳著鼻子聞了聞他身上新剃須水的味道,把手裡的東西信掏出來,笑著說到:“喏,這是從蕉蕉媽媽送的那個蛋糕盒裡找出來的。”

姚信和見狀皺眉看去,接過她手裡的信,左手打開擺在桌上,右手條件反射一般地攬住沈倩的腰,手指下意識地上下滑動。

沈倩之前雖然苦練過一陣英語,但大段大段的句子讀起來還是十分吃力。

她瞄了兩眼那信上的內容,很多詞語串不上號,嘴巴一撇大感無趣,乾脆老老實實在姚信和胸口靠上來,抬頭瞧著他臉上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挑了挑眉毛,等他把信放下,才有些好奇地問了一聲:“出什麼事了嗎?”

姚信和沒有回答,他把手裡的信收進抽屜,側了側頭,右手抓著沈倩軟乎乎的耳朵揉了一揉,目光低垂,沉聲開口道:“我去南方那段時間,談樾來找過你。”

他這話一點疑問的語氣也沒有,像是突如其來的閒話家常,隻是表情裡麵透漏出來的那點冷漠,讓沈倩難得有了一些心虛。

沈倩於是在嘴角扯出一個略微僵硬的弧度,連忙垂下腦袋不去看自己的男人,她抬起自己的胳膊,手指在姚信和胸口的衣服上撓了撓,笑著抱怨道:“嗐,他…他就是要結婚了,來找我說些胡話,我見著他就煩,真的,把他好好打了一頓,手都打疼了,怎麼,有人跟你告狀啦?”

姚信和聽見沈倩的回答,不但沒有被安撫,神情還越發複雜了起來,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繞過沈倩的小臉,強硬地勾起她的下巴,淡色的瞳孔藏在刺目的燈光下,低聲發問:“你就不能不見他?”

沈倩知道男同誌們不講道理來一向不用尋常,更何況她這個香餑餑還這麼招人疼。

沈倩於是自覺發現了丈夫洶湧澎湃的醋意,小嘴止不住的往上揚,她坐在原地淺淺地長歎了一聲,抬手抓住姚信和的大掌,五根手指交錯跟他握在一起,腦袋蹭了蹭,小聲嘀咕道:“我也不想見他呀,惡心著呢。但他都要結婚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過來,我還不能看個笑話了呀,你彆說,談樾哭起來,還真挺像個姑娘。”

姚信和原本想要好好地“教育”她一番,沒想如今沈倩這麼不著五六的幾句調皮話一說出來,他肚子裡的那些火就像自動退縮了似的,霎時變得有些無從說起。

姚信和於是隻能自我放棄,低頭望向自己這個懵懂天真的小太太,咬牙切齒,最後泄憤似的咬了咬她的鼻尖,沉聲說到:“男人得寸進尺往往都是因為女人的縱容。他今天能來跟你哭訴,說不定明天就要聲稱自己為你鬨了離婚,你到時候要怎麼麵對他。”

沈倩一拍胸脯,臉上的高風亮節就顯出來了:“那不能夠。他這樣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除了懷念懷念不怎麼寶貴的青春還能乾什麼。就像你爸,當初被你家老太太逼著娶了你媽,有本事帶人私奔,卻沒本事離婚,到頭來隻能禍害兩個家庭。這種男人,就會仗著點皮相自我感動,你當個戲看完就得了,但凡有點道行的女人見著,都不會上當受騙。況且是我這樣目光如炬的人民藝術家,哼哼,我跟你說,你老婆這雙眼睛可不得了哦。”

姚信和見到沈倩這麼個嘚嘚瑟瑟的小模樣,心情越發好了一些,他默默地順著她垂在耳朵後麵的頭發,點頭回答:“是,沈老師這一雙眼睛最迷人。”

沈倩原本是在彰顯自己傲人的眼光,沒想姚先生突然如此膚淺地表揚起自己的美貌來,她一時不高興,就故意翹著蘭花指說到:“哼,你看這話說的,就好像我的櫻桃小嘴、我可愛的瓜子臉不迷人一樣。”

姚信和被她這話逗得抿住下唇,輕咳一聲,手指握著沈倩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嘴角往右邊微微勾了勾,像是故意反問到:“瓜子臉?”

沈倩沒好氣地甩開他的大掌,雙手使勁捧著自己的小臉蛋,上下揉了一揉,白麵團子似的哼哼唧唧道:“怎麼,西瓜子就不是瓜子了嗎!姚先生你這是有意見嗎,哎,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剛剛說完我愛你,脆弱的耐情就風中飄零了起來…”

沈倩話都還沒說完,整個人一下子天旋地轉,被姚信和一把抱起來,就此放倒在了旁邊的長沙發裡。

姚信和人高個大,倒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把沈倩扣在懷裡親了好一陣,沈倩一開始還跟人較著勁,可惜後麵敗下陣來,差點沒被他弄暈過去,推開身上的人,沈倩捂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隻能投降大喊到:“不行了不行了,沈老師要不行了。姚先生這肺合量實在太驚人,沈老師甘拜下風,您可饒了我這小胳膊小腿兒吧,咱拖家帶口的,不容易。”

姚信和見到沈倩這一副求饒的樣子,心情總算是完全緩和下來。

他把人抱著壓在沙發裡頭,腦袋挨在一起,手指從衣服後麵伸進去,貼在沈倩平滑的皮膚上,閉上眼睛,滿足地大歎了一聲。

沈倩眼看身邊自家的美人順了毛,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也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覺得自己這樣一個東北小霸王浪裡翻滾二十幾年,如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個勞苦功高的訓犬人,不光審美變得單一,為了安撫家裡這條大狗,還得一八般武藝一起上,完了無私奉獻自己寶貴的肉/體,付出良多,簡直我見猶憐。

沈倩想著想著,被自己的覺悟給逗樂了,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得到姚信和一個略為疑惑的眼神,便又趕緊壓了下去,輕咳一聲,嚴肅問到:“對了,這個蕉蕉的媽媽是怎麼回事啊,她真有事跟你說?是關於梁德清的?”

姚信和點點頭,神情有一些少見的慵懶,“這事說起來比較複雜,過一陣你自然就會知道。”

沈倩“哦”了一聲沒有追問,隻是想了想,又開口問到:“那姚信鵬跟談家老二的那個半導體廠又是怎麼回事,我聽我大哥說,這次政府原來準備撥給你們項目的扶持都被他們要去了?”

姚信和見沈倩問起這事,覺得瞞著她也沒有必要,於是睜開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沉聲回答:“談家老二這次通過姚信鵬認識了台灣那邊的一個負責人,說是能拿到荷蘭公司注冊過的實體機器。”

沈倩很是詫異地問:“姚信鵬還能認識這樣的人?”

姚信和悶笑一聲道:“當然不。他們得到的機型其實是已經淘汰過一遍的老一代機型,不光數據跟報告係數不匹配,要認真計較起來,還有不少專利侵權上的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