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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很快換好,許言走進了滑冰場。
走進滑冰場,滑冰場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蒸騰而上,緩慢又全麵地包裹住了他的雙腿,他的全身。腳下冰刀切割著冰麵,發出順滑細膩的聲響。許言站在冰麵上,腳下來回動了兩下,那種熟悉的平衡感漂移的感覺,瞬間布滿了他的全身。
許言腳下微一用力,他的身體切割開冰麵的寒氣,朝著遠處平滑而去。
冰麵開闊空曠,整個滑冰場就隻有他一個人,滑起來還是十分痛快的。在冰麵上滑了幾圈後,許言的身體就迅速熱了起來。他血液發燙,關於滑冰的美好記憶也一並伴隨著滑冰的快樂席卷而來。
許言身體輕盈而迅速,他踩著滑冰鞋,在空曠平整的冰麵上,像是低低掠過水麵的丹頂鶴。
滑動帶動起來的寒氣,吹拂著他的身體,將他寬大的毛衣吹到緊貼在他的身上,描繪出了少年單薄修長的身體輪廓。而上麵,風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了他白淨漂亮的臉。
許言的皮膚很白,所以襯得他瞳仁更為漆黑,在寒冷的冰麵上,他漆黑的瞳仁倒映著滑冰場明亮的燈光,像是一簇火苗,隨著他的迅速的滑動而簌簌顫動著。
他像是仙鶴少年,自由靈動,即使沒什麼動作,隻是那樣滑動,卻也是極為好看的。他開始還是在索彧的旁邊滑著,後來,他滑著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最後,他滑到了距離索彧最遠的那個對角線邊上。
滑到那裡之後,許言身體旋轉,他腳下踩著冰刀,乾淨利落地立在了寒冷的冰麵上。
立住以後,許言隔著大半個滑冰場,看向了遠處的索彧。
索彧確實在看著他滑。
在他進入滑冰場以後,他就站在滑冰場外沿的隔台後麵。他站立在那裡,身上穿著黑色的大衣和黑色的襯衫。
他的氣質十分深沉。有時候看著索彧,許言就想起了他回國後,第一次在他的彆墅看到他時,那些參加派對的人對他的描述。
索彧有時候不太像是個商人,更像是某種從事幕後工作的大佬。他像是硯台裡的墨,誰都看不透他。
他自有一種沉靜而又壓迫人的氣質,這讓任何人在他的麵前都會顯得渺小。尤其現在,他一身黑衣,整個人帶有一種肅殺感。
然而在這種肅殺之中,隔著大半個滑冰場,許言卻又從他身上看出些迷蒙的溫柔來。
許言又想起了剛才索彧說的那句話。
我看著你玩兒就好。
這是一句很平凡的話。
平凡到能從任何一個父母的口中說出來。記得他小時候去滑冰場,都是父母陪著他去的。他在滑冰場上玩兒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坐在看台上看著他。他沉浸在滑冰的快樂之中,他們則沉浸在陪伴他的快樂之中。
許言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因為他已經失去父母很久了。
所以在索彧說他看著他玩兒就好的時候,許言的意識有那麼一瞬間渺遠了一下。他像是置身在夢中,但又不是在夢裡,因為索彧就真真切切地站在那裡。
這給許言一種強烈而又真切地感覺。
那就是他好像不再孤獨了,他有人陪伴了。
許言站在冰麵上,看著遠處的索彧。看了一會兒後,他起身朝著索彧滑了過去。
少年的身影單薄而修長,他在冰麵上劃動,他纖細的身影由遠及近,一雙桃花眼如火如電,他像一隻小鹿一樣一瞬間滑到了他的麵前。
在滑到他麵前後,他的動作停下,他桃花眼的輪廓輕柔的彎起,單薄纖細的身體從隔台後探了出來,朝著他伸開了雙臂。
“舅舅。我想親親你。”
許言說完,索彧雙臂伸出,放置在了隔台後少年柔韌的腰間,他粗長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嵌入了他腰間的皮膚,下一秒,少年騰空被他抱起,放在隔台上坐下。
待放下許言後,索彧抬起他的下頜,低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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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許言第一次主動說出要親索彧。
他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可能就是想親了。
其實細想起來,他想親索彧的理由是非常多的。
因為他對他的溫柔,細心,包容,因為他對他的愛。又或者是因為他對他的幫助,或者因為他帶他來滑冰,亦或者是僅僅因為一句——我看著你玩兒就好。
許言在和索彧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是心有歸處的。
就在下午他和林峋聊到過年的事情時,他還想著他是沒有家的。可是現在,他覺得他和索彧在一起的這種感覺,好像有點像是家的感覺。
許言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底滋生。他現在和索彧吻在一起,他想,要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永遠和索彧待在這樣異國他鄉的一個沿海小城上就好了。
他或許有了些變化。
在和索彧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因為索彧有了些變化。
但是具體是哪裡變了,許言又看不透,看不清晰。
許言沉浸在索彧的吻裡。
索彧的這個吻,並不如以往那麼溫柔。
在他朝著他伸展開手臂,說要親親他時,他明顯看到男人眼底凝集的黑翻湧了一下。而後他抱著他起來時的力道也並沒有控製,在他坐下後,他的吻粗糙而強烈,像是要將他在某個瞬間吞入腹中。
他好像也有情緒。
有一種讓許言以為他覺得他會失去他的情緒。
他在吻著他的時候,他的雙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身體,他將他完全抱入了他的懷中,男人的手臂和胸腔擠壓著他,他覺得他的骨頭都快要被他勒斷了。
索彧像是要把他嵌在懷裡。
這種感覺帶著些激烈的疼痛,骨肉在這樣的擠壓下,並不舒服。但許言並沒有提醒他,而是任憑他那樣抱著他,吻著他,甚至他的手臂也環抱住了男人的身體。
兩人就這樣安靜而又沉烈地吻著。
許言的唇都被吻得有些發麻,他感受著索彧的吻,在接吻的空隙,他叫了他一聲。
“舅舅。”
少年的嗓音乾燥沙啞。
“嗯。”
索彧應了一聲。
他應完之後,許言睜開眼睛,看向了他。他看著他清俊的眉眼,看著他深邃的輪廓,看著他狹長漆黑的眼中他的倒影。
“我喜歡滑冰。”許言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他說完,索彧沉靜的眼中浮上一抹溫柔,他輕輕地吻著他,道。
“喜歡我們每天都來。”
聽了他的承諾,許言勾了勾唇角,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頸,應了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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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彧遵守了他的承諾。
自那天之後,許言每天晚上都會去接索彧下班,兩人一起吃過飯後,索彧就會帶著他去滑冰。他在冰麵上滑,索彧就在那兒看著他滑。在滑冰的空隙,許言會滑到索彧的身邊,他不需要開口,索彧就會把他抱到滑冰場的隔台上,兩人在那裡接吻。
許言很喜歡和索彧在滑冰場接吻。儘管是公共場地,但是卻隻有他們兩個人,滑冰場的寒氣之下,兩人的氣息都是熱的。吻完後,許言就換下鞋子,和索彧一起回家。
而除了晚上下班去接索彧外,許言其他的日程沒有變化。他白天還是一整天都在家,因為他要趕在索彧生日前把東西弄完。
李助理依然每天還是來給他送午餐,他送完後,也依然會問他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公司。即使許言每次都說不去,他還是每天都鍥而不舍地問他。在許言說不去後,他也不覺得怎麼樣,笑著和許言道彆後,就開車回公司。
臨近年關,索彧的工作也是越來越忙,會議也是越來越多。而因為臨近放假的關係,公司裡的氣氛也帶著些鬆散的緊張感。
這天李助理去給許言送了午飯後,就回了索彧的辦公室。
索彧正在辦公桌後看文件,李助理進去後,把手上拿著的東西遞給了他。
東西遞過來,索彧頭也沒抬,問道:“什麼?”
那是一個禮品盒,索彧問完,李助理笑著道:“剛才人事部的經理給我的,他前段時間回國了一趟,今天上午剛回來。說是林少爺去公司讓他專程給您帶來的。”
李助理說完,索彧目光從文件中抬起,看了一眼禮品盒。禮品盒包裝的精致低調,像是一份禮物。
在禮品盒的上麵,彆了一張賀卡。
索彧看了一眼,將賀卡拿了下來。賀卡打開,林峋龍飛鳳舞的字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舅舅,生日快樂!希望舅舅福壽安康,萬事如意,早點給我找個舅媽!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PS.是言言幫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