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盛予:“不止你一個。”
南尋接著補充般的說道:“不止你一個人這麼認為,所有的街坊鄰裡,相熟的朋友同學,都在暗地裡傳她小小年紀心思深沉,放火燒死了對她不好的父母。”
“僅僅隻是因為她孤僻、沉默、偶爾行為有些古怪。”人們就這麼猜測了。
“她靠父母遺產度日,身邊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
這一字一句,通通刷新了林時茶在紀沐堯心裡的認知,紀沐堯久久都沒有回神,眼角的淚痣也黯淡了許多。
“其實到現在,她到底跟誰在一起已經沒有意義了,其實她誰都不喜歡。”南尋自嘲般的說著,“想想以前幾個人爭得頭破血流,還真的有點可笑。”
“她連自己都不喜歡,怎麼可能喜歡上彆人。”簡盛予忽的說出了這句話,其他人不說話了。
是啊。
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
四十五分鐘的課程,結束後也就放學了,夕陽西落,天邊被染成了橙色,似一片濃烈的火燒雲,引得不少人放學途中還拿手機拍照。
“林時茶,外麵有人找。”
教室門口第一排的女生超後喊了一聲,林時茶往門口看去,一個紮著單馬尾,齊劉海,看起來格外乖巧的女生在門口站著,眼睛盯著這邊。
同桌還在跟林時茶鬨,“哎呀,你笑笑嘛,你知道彆人怎麼說你的嗎?說咱們學校的笑話林時茶是個冰山美人,說你麵癱呢。”
林時茶卻沒看她,聲音很輕很軟:“我先走了,明天見。”
“哎……那好吧。”
高中三年以來,林時茶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說她性格冷吧,偏偏她不是的,她隻是不怎麼會笑,活像麵部神經壞死了一樣,她不是冷,她隻是沒有表情。
是夠奇怪的吧?
曆雪寧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扶著教室門的手逐漸收緊,目視著林時茶一步一步走向她,她心臟難受的很,好像有人用手抓著使勁兒擰,快要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悶悶的陣痛。
“茶茶……”曆雪寧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好像抓到她溫暖的手,才能確定她還是好好的活著的。
“恩?”她不理解的呆了一下,歪了歪頭,看著曆雪寧。
“沒事,隻是見到你很高興,你還認得我嗎?我是曆雪寧啊,以前……以前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上周讓我爸爸給我辦理了轉學手續,以後我就跟你在一間學校讀書了,”曆雪寧低頭擦掉了眼角的淚花,努力綻放一個開心的笑容,“我真的很開心,我們一起走吧,晚上請你吃飯好
嗎?”
“可以,”林時茶頓了頓,平靜的看著曆雪寧,“但是你好像快要哭了。”
曆雪寧聽到這句話,唇角再也無法繼續上揚,逐漸下扯之後,她紅了眼眶,忽然雙手抱住她,將她抱的猝不及防,手裡提著的書包也掉在了地上,但她沒有動,任由曆雪寧抱著,同樣沒有回抱她,手放在身體兩側。
低垂著眼睫毛通過她的脖頸,看向走廊外側過往的學生。
“對不起……茶茶……”曆雪寧泣不成聲,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隻是一直在重複一個詞語:對不起。
“以後請讓我保護你吧。”她的罪太深了,怎麼可以那樣傷害她。
保護?
林時茶被放開後,看著曆雪寧,欣然答應:“好啊,你保護我吧。”
曆雪寧很小的時候就跟林時茶認識,兩個人在同一家幼兒園讀書,小學也是如此,她知道林時茶一隻很奇怪,她指的是性格上的奇怪。
她有時候很敏感,或許是因為父母的緣故吧,他們總是會在吵架時拿林時茶出氣,曆雪寧經常會在她身上看到被打的傷痕,但她總是沉默著什麼都不說,她很膽小,且容易害羞,一有人靠近她,她就會像蝸牛一樣縮進殼裡。
那個時候真好啊,她們會手拉手一起上學,學校沒有人願意跟怪人玩兒,沒關係啊,曆雪寧願意,她願意跟林時茶呆在一起。
直到後來那場火災發生了。
就連曆雪寧,也在心裡想著,她是終於無法容忍父母那樣的對待了嗎?所以才……所以才……
是她放的火嗎?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對她笑了一下,那份笑容曆雪寧無法參透其中的含義,好像是絕望了,又像是麻木了,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她很輕的說:“阿寧,不是我放的。”
那一刻,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她全部看透了,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但她沒有生氣,她隻是那樣溫軟無力的笑著,最後看了她一眼,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裡。
她就是壓死她那顆鮮活心臟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