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化(1 / 2)

這事情你說說, 最後給弄成這個樣子了,國中自己走了,請不動張西愛。

自己回去就躺著了, 他自己很少睡不著, 但是這個事情,西愛賣了多少錢他不是很清楚, 但是看她的那個樣子, 不少錢。

他那時候就問了一句話, “其實我們現在沒有很多錢, 所以買不到,但是這個事情我們也感覺出來了,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關鍵,希望我們下次有機會合作吧。”

沒有任何的怨言, 太窮了,留不住什麼人才,也拿不下什麼科技, 很多科研所都是集中在北京上海的,彆的地方沒有, 你要請一個科研人員下來, 很難, 這裡窮鄉僻壤的。

西愛看著國中,看到他的心坎裡麵去, “我看錢的,誰的錢多,我就給誰。”

所以,下次, 拿錢來。

伸伸在一邊聽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西愛呢,跟她爸媽不一樣,有點不一樣。

孫二從炕上起來了,她聽到這消息就起來了,覺得渾身有勁兒了,你張西愛再能耐怎麼樣呢?

你覺悟不行,你做人不行,現在大家夥都知道了,班子裡麵的人清楚,劉伸伸家的愛人,見錢眼開的,為了錢給美國人也不給我們,心裡也都嘀咕。

“這得虧是著兩年了,要是前幾年的時候,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兩說了。”

孫二就跟人家說了,你這是看著年頭好了,不然的話,拉倒吧,張西愛就是根正苗紅也救不了。

大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你這樣做,就是瞧不起這邊的人唄。

消息傳得很快,傳著傳著呢,就不一樣了。

你能耐什麼啊,你不就是有點成就唄,有什麼用呢,拿著去賣給美國人,就跟賣國賊一樣的。

合計著就是人家美國人吃飽了還得吃,咱們就活該餓死是不是,賣國賊一個。

陝北的小支書特意跑來的,求著西愛,“真的,我來這邊就是找種子的,我們那個地方你沒去過,不知道,天氣熱的時候,夏天一點雨也沒有,路邊上看不到花草,樹葉沒有一顆的。”

“每年開春的時候,陝北的婆姨都帶著孩子要飯去,能回來的就是沒餓死的,回不來的要麼是走了,要麼就餓死了,辛辛苦苦一年,還是吃不飽,我爸說了,祖祖輩輩就是這樣的,老祖宗教的就是本本分分的種地,交公糧。”

正好是傍晚的時候,西愛穿的很暖,屋子裡麵也暖的很,碳火現在是二十四小時的供著,不停歇的熱氣從管道裡麵穿過,小支書坐在屋子裡麵,說完話鼻子就冒汗了,人還是土氣的很,來的時候帶著秋天的衣服來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過冬。

東北的冬天,來的格外的早。

雪落的突然。

國中見他穿的單薄,拿了自己的棉襖,給小支書一件,跟他說,“東北的冬天冷得很,你要在這邊找,一定要有個老棉襖才行呢。”

青布的,國中媽媽做的,袖口那裡,還有一圈的小花紋,隱隱約約,略有磨損,穿在小支書身上略顯肥大。

他在這邊,兩個月了,從秋收到現在,還不肯走,袖子卷起來一塊,更顯得不體麵了,不體麵的,虎子瞧著覺得可憐,端著茶,“喝茶。”

小支書心裡燥熱的很,他知道西愛的事情,“大家說的時候,我聽見了,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你很厲害,很能耐,是個能人。”

西愛笑了笑,覺得你吹捧我沒有意思,沒有用,現在外麵的人說什麼,她一點也不在乎,“喝茶。”

小支書拿起來茶杯,一口喝光了,略燙口,他沒張嘴,咽下去了。

喉嚨裡麵火辣辣的,“我不信我爸說的,我們就因為地方不行,就得世世代代,祖祖輩輩的餓著嗎?”

“不是這個理兒,有句話不是說,每一片土地,都有適合自己的種子,沒結出來果實,是因為種子不對,我就是想找合適的種子的。”

說的話,土裡麵夾著洋氣,半文半墨,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

但是他不膽怯,也不害羞,就那樣的眼神看著西愛。

西愛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頭,吃橘子吃的,手都是黃色的,指尖也帶著一點洗不去的黃色,像是煙熏一樣的,她不是很喜歡。

小支書給送客送走了,茶喝了幾杯,坐不下去了,渾身熱出來一層汗。

西愛打開窗戶,站在那裡,看著外麵漆黑一片了已經,人的影子漸漸的沒有了,她想,這人真犟。

她沒說,但是她喜歡這樣的個性。

“我其實蠻喜歡他,他這樣的性格,會做成事情的。”

伸伸原以為她不幫,沒想到她這樣說話,“那你剛才怎麼一直不接話呢?”

“怎麼說呢,我很會察言觀色你知道,我會讀懂人的眼睛,他看著我的時候,我就真的會看見裡麵有火,有光,給我很強烈的感覺。”

說這些話,很感性。

但是不影響她做的決定,我今年免費,明年白乾,那我以後吃什麼啊?

我要溫暖的房間,奢侈的珠寶,華麗的衣服,我以前沒有的,想要的,現在,我自己全部滿足我自己。

華衣美服的形色妖嬈從來不羞恥,尤其是用自己賺來的錢,任何人也沒資格評價一句愛慕虛榮。

西愛覺得,自己應該過這樣的生活,她值得,她配,她也這麼做了,覺得開心。

伸手,手上有大鑽石,自己去美國買的,拿到錢,第一件事就是購物,去買鑽石,她沒有過鑽石,很閃很亮,她覺得跟自己一樣。

這時候的她,那麼野。

那麼傲氣。

那麼的冷情。

恃才傲物,她覺得自己有資格。

伸伸在她的跟前,外人總覺得,就跟身高一樣的,被壓製了,西愛的脾氣,越發的壞了。

越發的目中無人了。

但是兩個人實際上,沒有感覺,唯一的感覺就是有錢了,有錢了可以更好地生活了。

小支書一個人晚上,騎著車子你說,嗆了一鼻子的雪沫子,身上熱出來的虛汗,一吹也就冷了,冰天雪地的。

他應該回去了,在這邊時間太長了,也許西愛說得對,陝北那裡,本來就不適合人住,與其說改造,不如說搬走。

小支書想著想著,是的,搬走,搬到東北來,或者說,逃荒到東北來,有大米吃了,土地這麼好,沒有肥料都豐收,大家就不用餓死了。

可是他一想起來那陝北的窯洞,想起來那窯洞裡麵的酸菜,想起來吃麵的時候,那灶台上麵擀麵的聲音,眼淚就下來了。

落淚啊。

他爸一句話說對了,那是祖祖輩輩的根,祖祖輩輩就是在那裡的,怎麼能走呢,他是陝北的人啊。

“吱——”

急刹車。

他掉過頭來就往回走,他還是不能走,這事兒,不能這麼辦。

正吃飯呢,西愛吃著饅頭,飯菜好吃的很。

豆腐燉魚,小雞燉粉條,還有一個辣椒炒酸菜,還在那裡嘀咕,“要是有青菜好了,沒有青菜吃,感覺缺點什麼。”

“夠多了菜,你弄那麼多吃不了,這些我感覺就很撐了吃完。”

伸伸說她,她剛想嘰歪,門一下子就推開了。

小支書臉色潮紅的,像是早前的紅紙落在了雪裡,暈開的紅色,“缺乾活的嗎?我彆的沒有,一把子力氣,伺候莊稼沒得挑,給口飯吃就行,給個地方住著,洗衣服做飯的,不怕苦不怕累。”

“不缺,洗衣服做飯有人乾,地裡麵活也有虎子。”

小支書往前走一步,門大開著,風呼呼的吹著,西愛覺得一屋子的暖氣都沒有了,腿涼颼颼的,就聽小支書說一句,“那看家護院的也行,現在年頭也不承平,家裡小的小,守著這個地,我看著不成。”

伸伸聽著,眼皮子就是一跳,他跟小支書關係也好,起來自己去關上門,小支書身上就又覺得暖起來了,他不去為難伸伸,早先就知道,家裡伸伸拗不過他愛人,在陝北的時候就知道了。

小支書就動腦子啊,眼看著張西愛軟硬不吃的,打動不了,他掉頭騎回來的路上,就想了,得找個理由,他能留下來的理由。

我可以學,可以跟著學是不是?

一年不會兩年唄,他早晚能學會是不是?

學不會也能耗著,說不定哪天人家就答應了呢。

外麵黢黑的,他路過玉米地的時候,嚇人的很,又想著最近的傳言,風言風語的,家裡老弱婦孺的,伸伸又上班,那這荒郊野嶺的,怕的就是壞人,就是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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