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嘛(1 / 2)

西愛就養胎了, 孕酮這個東西,醫生是建議多動動的,多吃點蛋白質補充一下, 水果蔬菜也要跟上。

小支書整天倒是忙的不見人影兒, 一早一晚的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 人累的跟孫子一樣的, 西愛麵前就放著一盆兒, 裡麵燒著草呢, 一股煙兒冒著,熏蚊子呢。

“您這天天是去撿垃圾去了?”

“不是。”

“那您這是乾什麼去了?”

小支書捧著水洗臉,順著衣服都濕到背心了, 抬起頭來, 黑黝黝的, “我找了個活兒乾,以前上課不能乾全天的,我現在乾全天的。”

“給人做小工的, 上料。”

西愛嘖嘖兩聲, “跟誰乾呢?彆跟我說是跟我嫂子。”

“那可不是, 還就是你嫂子呢,人家現在做大了,手底下人多著呢。”

西愛也聽說了, 明菊呢,分家出去就給她媽接過來了, 接來了帶孩子,寧宇森呢上班,她一咬牙, 就給工作辭了,然後下海了,自己乾工程去了,開始給人乾小工的不是,後來就自己乾了。

再後來呢,這人呢,她認識的多了,虧的以前同事幫忙,能招攬人過來乾活做工程了。

“你不知道,現在各個工地上都缺人呢,缺技術,給的錢還高。”

西愛琢磨了一下,“到處做工程,還缺人,那這豈不是蓋房子的多了。”

“是啊,哪個單位不要分房子啊?”

“那分不到的呢?”

“分不到的就等著唄。”

現在人呢,沒有買房子的概念,就是等著分呢,什麼都等著分,年頭長了,雞鴨也不曉得養了,等著分。

這一批不行就下一批的,下一批不行就再等等,反正時間到了,肯定是有的。

就從來沒有人考慮過萬一分不上呢。

西愛在那裡拿著筆算呢,伸伸回來了。

“你乾什麼呢?”

“我問你你個問題啊劉伸伸,你說這北京多少廠子職工啊?”

“這哪裡知道,家家戶戶都是工人家庭唄。”

最起碼是個工人家庭,不然的話啊,養不活一家人在這四九城裡麵,人人都得有活兒乾。

“那你說,北京多少地啊?”

“一人能分的上一套房子嗎?一層樓能住多少人,最高的樓才幾層高啊?”

西愛越說越覺得這事情有意思,“我就粗略的看看,你說一個家裡麵我們這個年紀的,最起碼三四個孩子,這三四個孩子,最起碼得三個套房子唄,往少了說,兩套。”

這人擠人的,人人都是職工的,誰能給你分的上樓房住啊。

“所以說啊,您還等著分房子呢,我覺得啊,這事情靠不住。”

伸伸給氣的啊,“怎麼就靠不住了呢,這單位效益好得很,廠子人雖然多,但是慢慢排著就是了,慢慢的建起來,怎麼就分不著了呢。”

“因為沒地啊,再說了,你能保證你單位一直在,那彆人呢,那些廠子呢,難道效益一直高啊?”

拉倒吧,清王朝才多少年,這世界上,就沒有亙古不變的事情。

更彆說廠子了,效益好給你建房子你等著,效益不好呢,你一家子喝西北風去啊?

彆說是房子了,吃飯都成問題。

伸伸是簡直沒想到她來這麼一出,急的眉頭都皺了,都說了工人是鐵飯碗,鐵飯碗的,怎麼到她眼裡就奇奇怪怪的了。

“那大家都是傻子,都乾等著啊,就你一個人聰明啊?”

“我聰明這個事情不用你誇,天然的。”

西愛堵上一句,悠悠然就起來了,她要去喝牛奶了,多喝點牛奶補充蛋白質。

這事情怪有意思的,她覺得自己說的很對,很有道理,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呢,大家都不清楚,在她看來就是很愚昧的看不到,在那裡等著天上掉餡餅呢。

很明顯的問題在哪裡,肯定會出問題的,人多地少,你要怎麼分房子?

這房子的動態呢,她覺得要麼就是單位崩了,要麼就是房子崩了。

無論怎麼崩了,都是符合一個市場規律的,那就是供不應求,房子不夠住的,多少人還在四合院裡麵蝸居著呢,祖孫三代一個屋子擠著的。

她端著牛奶慢慢喝,耳聽著外院兒人聲寂寥,突然就笑了笑。

她覺得呢,自己其實一直進入了一個誤區,通往成功的道路那麼多,不是所有的路都能等的,賺錢是用腦子的。

她可以做研究,做農學賺錢,但是她還可以做彆的事情啊。

小秦自己去收破爛一天呢,晌午回家一趟兒,怕老爺子出事兒了,“喲,您這吃上了,內院兒給送來的吧,早知道我就在外麵晚點兒回來了,多跑一跑。”

老秦頭不愛搭理他,看他就跟不肖子孫一樣的,“您彆介,您多大的忙人啊,那數來寶的都沒您走街串巷的忙活,見天的跟破銅爛鐵的招呼著,我尋思了一個大小夥子,乾什麼不好啊,我找了老朋友,給你找個麵包廠的活兒。”

“又是臨時工唄。”

“不然呢。”老秦頭擦擦嘴,這胡同啊,彆的沒有,人情味有,他就是奔著張平當年那恩惠,他孬好也帶著孫子回來住,人家給幫襯著裡裡外外的,還能給他老頭子送飯吃呢。

指了指碗,“您瞧見了沒有,這小香椿啊,孬好下飯的鹹菜吃著,你也彆挑三揀四的說是臨時工,跟著師傅好好乾,後麵的事兒再說,踏踏實實肯乾,想當年,那咱們老秦家,不也是賣大碗酒的嗎,你祖師爺爺一點一點的做大的,泥巴桌子換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