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笑了一會兒,聞遙難耐地摸了摸星夷劍。她也不知道趙玄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隻能說道:“……我這次來是乾什麼的,燕蒼告訴你了吧?”
“嗯。”趙玄序應一下,繼續看著聞遙,語氣略有些疑惑:“阿遙,你喜歡這棵樹?為什麼還站在上麵?”
“想不想吃東西,這有吃的,過來吃吧。”
滿院子的人反應比聞遙更大,皆是目瞪口呆。一個打頭的玄甲青年率先反應過來,悄無聲息帶著滿院子的人以及倒在地上的屍首下去了。
聞遙一躍而下站到地上,恰好和被抬出去的屍體擦肩而過。她的目光在那姑娘冷硬猙獰的傷口上停留一瞬,突然轉頭往後退了一步。
趙玄序站到了聞遙眼前。
他氣息平穩悠久,顯然不是病弱之人。剛才殺人手法乾脆利落,內力武功應該都不低,她被燕蒼那老東西騙了。
聞遙打量趙玄序的時候,趙玄序低頭看著她。
“吃不吃酥奈花。”趙玄序低聲絮絮道:“還有牛乳果子。我這幾日找了很多好廚子,他們做吃食都不錯。若是你先前的口味,應當不會不喜歡。”
“啊。”聞遙回過神:“都行,我都行,我不挑的。”
“原本還有一壺雕花酒,可惜被剛才的刺客灑掉了。”趙玄序慢慢道。
聞遙眨眨眼,哦一聲:“剛才那是刺客?”
“嗯,好多人都想殺我。”趙玄序說到這裡,終於朝聞遙伸出了手。
聞遙垂眼,看著他兩根修長的手指搭在自己袖子上,輕輕扯了扯,動作力道軟綿綿的。兩人在這一刻湊的很近,她聞到趙玄序身上一股暖呼呼的甜香,像是蜜糖混合著花香的味道。
“不好意思啊,我剛來就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聞遙一頓,沒阻攔他的動作,開口道:“沒走正門是因為不知道你師父他是怎麼跟你交代的。我知道,你…你家情況複雜,這條街外麵又都是高門大戶,咱兩的關係還是不要太張揚,所以——”
“為什麼不能張揚。”趙玄序目光落在聞遙麵上:“你不想他們知道你?”
“我不知道你怎麼打算,但我不會一直留在汴梁。我欠燕蒼三年,三年一過,我就要走了。”
既然以後要一起共處,有些話還是一開始挑明將比較痛快。
聞遙坦誠道:“我還得在外麵混,太張揚不好。”
“好,你想怎樣都行。”趙玄序對聞遙這番話沒什麼反應,隻是又問了一遍:“要不要吃東西?”
“...吃。”
前麵的涼亭裡有一個四方案台,上邊琉璃青瓷碗碟密密麻麻擺了一桌子。
聞遙和趙玄序麵對麵坐下,趙玄序的頭發從他身側垂落,蓋滿膝間。
他手指挑開係在腰間的帶子,原本穿的隨性的衣袍更加鬆散,隱約露出一段鎖骨和底下結實的胸膛。
趙玄序垂眸,細細分開和腰帶係在一起的一枚玉佩,放在聞遙手邊。
聞遙嚼著嘴巴裡的酥奈花,口齒不清:“這是什麼?”
趙玄序道:“帶著這個,不管走門還是翻牆,他們都會給你讓路。”
這個“他們”指得應該就是那些完全沒有發現聞遙的暗衛。
聞遙想了想,問趙玄序:“你要我當你的什麼,護衛還是暗衛?”
趙玄序這下看著她,沒說話。
聞遙估摸著他怕不是很覺得她跟燕蒼沾著一點關係,又算是他的故交,不好意思直接叫她當差,於是開口安慰道:“沒事,我做什麼都行。你安排吧,安排好了通知我就成。”
彆的不說,王府廚子的手藝是真的很好。
聞遙練武,食量不小。筷子不停,三兩下把桌子上樣式多分量少的點心一掃而空。她拍拍手,突然想起來自己帶過來的窯雞和酒,拎著包袱站了起來:“對了,燕蒼在哪?我去跟他喝一杯。”
“大相國寺後山,明日我陪你同去。”趙玄序跟著她起站起來,頭發一晃,垂落身後。他語氣略揚起:“阿遙今晚留下來嗎,洗漱衣物都備好了。”
“今日算了。”聞遙想了想:“明日吧,明日我來尋你。”今天晚上她酒樓錢都付了,不睡白不睡。
趙玄序手指一模袖口,無意識捏了捏,低低應一句好。他把一邊熱上的酒取下來,拎在手裡,跟著聞遙往院子外麵走。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雨也停了。趙玄序一手拿著酒,一手提著一盞燈:“這酒暖身驅寒,你內力強盛,不可貪多,兩杯足矣。走吧,我送你。”
聞遙剛想說不用,就這幾步路。而且她也不準備走大門,隨便找個牆頭翻出去就好。
趙玄序繼續說道:“阿遙明日早膳想吃什麼,乳糕、七寶素粥還有蜜煎,可以嗎?”
聞遙沒什麼彆的喜好,就好一口吃。聞言,她喉嚨一動,客氣話咕嚕一下隨著口水一起咽回去了:“喜歡,我都喜歡。”
趙玄序趙大美人這會看上去半點沒剛才殺人的嫻熟狠辣。
他側著臉,隔著昏黃燈光下瞧著聞遙,溫溫柔柔:“好,那明日見,我等著阿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