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子(1 / 2)

我老婆天下第一 臨州 5083 字 4個月前

“紅閣規矩就是不沾朝廷。”聞遙雙手環抱著胸:“武重光已經是秦王的人,而且是跟在身邊效力,地位不低。殺他這種生意,縱使有,紅閣也不會接。”

樓乘衣嗤笑,手腕繼續用力,手背筋脈浮起。箭弦繃緊如滿月,他猝然鬆手,又是一箭將前一箭順滑乾淨的劈成兩半。靶子下麵一堆細伶仃的古怪箭矢大抵都是這個來路。他還要繼續,一箭射出,旁邊卻突然伸出一隻手輕鬆一撈,將他的箭半道劫下握在掌心。

“謝謝你。”聞遙湊上來,拿著箭杆看著他,誠懇道:“謝謝你替我殺他。”

樓乘衣“啪”一下把那架價值千兩黃金的長弓扔在地上。

或許是聞遙語氣太過篤定理直氣壯,樓乘衣心裡憋著火氣消散一點,覺出一些好笑。他樣貌本就透著邪氣,這麼一來,那麵上慣有嘲諷譏笑感越發重,平和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覺得是在嗆人:“不是紅閣就是我,怎麼,世上能殺人的就剩我和薑喬生了?”

“可汴梁城知道我與武重光有過節的人隻有你。我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死了,晚上你就發脾氣要我立馬走人,實在有點太明顯。”聞遙搖搖頭,歎息:“不過你也要知道,將這件事賴在紅閣頭上,喬生是有可能過來殺你的。”

樓乘衣冷哼:“她大可以試試。”

這便是承認了。

“你運氣算好,武重光不是當場認出你。他晚上去酒鋪吃酒,腦袋被酒氣熏透了才想來星夷劍聞遙。隻對身邊侍從提起,秦王還不知曉。”樓乘衣看向聞遙,嘴角弧度又拉直了,生硬道:“我最後說一次,人情我替你還。天水皇帝四個兒子,相王是個廢物,雍王和秦王龍爭虎鬥,兗王,哼,黑心黑肺。我可以把雍王和秦王身邊的暗樁交給他,你趕緊給我走人,愛去哪兒去哪兒,彆搭理姓趙的。”

“聽起來挺劃算啊。”

“可趙玄序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你對我肯定有誤解。”聞遙深吸一口氣:“我不會讓你替我還人情。而且,你,你還讓我彆摻和天家父子家事?你一個民辦企業,消息販子,摻和進去就沒問題?”

“胡言亂語。”樓乘衣知道聞遙嘴巴裡時不時會蹦出來怪詞怪句,他狠狠擰起眉毛,沒忍住彆扭問道:“何為民辦企業?”

“就是你的瓊玉樓。”聞遙拍拍他的肩膀:“彆怪姐們沒提醒你,你表麵上開青樓,實際上賣消息。汴梁上下皇宮內外,你安排了多少人?錢不是這麼賺的,民不和官鬥,你摻和進皇宮爛事裡也絕對沒有好下場。我是無所謂,光腳不怕穿鞋,大不了騎駱駝去大羅。你呢,辛苦掙來的家業不要了,跟我一起騎駱駝?”

樓乘衣眼光微動,深深瞧著聞遙。

“我有分寸,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我。”聞遙歎氣:“總之,很高興十年盟會請帖上不會有我的名字,回頭請你吃酒——不過你這箭彆練了,就這麼點距離,練也沒用。”

從瓊玉樓出來,聞遙本打算回兗王府睡覺。轉念一想又變了方向,到臨街夜市食鋪拎起好幾大包灸骨頭摸去州橋。

州橋是汴梁城裡最繁華的地界,三更天也是燈火不絕,五更天便又要開早市。聞遙與來來往往的人群擦肩而過,目光在街上店鋪巡視,終於在一家當鋪牌匾上瞧見了赤色雲紋標識。

當鋪店麵不大,進出客人卻很多,大多帶著麵具蒙著臉。掌櫃夥計手邊放著大刀斧頭,笑臉迎人。聞遙走進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麵前,後者感受手裡的重量,喜笑顏開:“找哪個啊。”

“春燕子。”

“他啊。”掌櫃略微思索:“上個月欠永州食肆老板娘的錢沒還上,現在替人家切菜還賬。喏,下去右拐第三條路,打眼看過去最大一家店就是。怎麼,這老東西也欠了姑娘的錢?”

聞遙搖搖頭沒說話,道了聲謝往後院走。很快,詭異的場景很快出現了。這個當鋪不大的院子裡一共打了十三口水井,每個水井前麵都排著隊,人人都在攀著繩子往下爬或是爬出來。聞遙順著繩子下去,一段長長的昏暗地道後前豁然開朗,驟然明亮起來。

如果說上邊州橋人潮如湧是人間煙火,眼前地道中店麵林立,家家門口掛著紅色的燈籠,上麵繪著雲紋樣式,這便是鬼市的熱鬨。人在地麵上走要遵守人間的法紀,在地底下就沒這麼多規矩,拳頭大便是有道理。

比方說聞遙剛進來,或許看她是個女人且體格並不健碩,一旁巷子裡立馬就躥出四五個彪形大漢,手握砍刀朝她走來。

為首男子臂間挎著個破竹簍子,笑得不懷好意:“小娘子,過來找新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