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設定九十四(1 / 2)

角色扮演 8769 字 3個月前

設定九十四天道不仁(二十八)

“自主”指自己作主,不受彆人支配和強製。

單子魏的大腦像是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在冰冷地讀著旁白似的意念,一半充斥著頭暈目眩的耳鳴。

——有了自主……便會想要自由。

仿佛被這一句刺激似的,耳鳴聲忽的一下膨脹了。單子魏聽見的不是嗡嗡聲、嘶嘶聲等混雜的耳鳴,而是單調的嘀嘀聲,就像是……像是……汽車的鳴叫……

——那……怎麼獲得自由?

尖銳的鳴叫將另一邊的聲音衝擊得搖搖欲墜,它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淒厲——那是死亡的絕響。

——隻能殺殺殺……死死死死……

單子魏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劇烈的疼痛順著神經元竄入大腦皮層,瞬間蓋過那幾乎快讓他昏厥的聲音。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如果不是小蓋亞掰著他的手,單子魏很可能會成為“角色扮演”中第一個沒有陷入心靈崩壞、卻把自己給自殘死的人。

單子魏鬆開了嘴,對掛在他手上的玩具盒說了一聲“謝謝。”

他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沉溺在痛苦中了——因為疼痛,意味著活著。

小蓋亞緊緊扒在單子魏的手腕上,它將臉貼在單子魏漸漸愈合的傷口處,閉上眼睛,明明沒表情,卻讓人感覺它仿佛難過得要落淚了。

單子魏剛想摸摸小蓋亞滑順的銀發,抬手卻見手上那根紅線。長長的紅線蜿蜒至段修遠處,這條紅線從一開始就作為他們之間的聯係存在著,卻第一次讓單子魏感覺到害怕。

一次機緣巧合的接觸,形成了命中注定的關係——他是他的傀儡,他是他的枷鎖。

還未褪去的恐懼包裹了單子魏,他凝視著段修遠,像是看見了過去的殘影。

他會殺了他。

段修遠內視著自己的經脈,一縷紅絲從商陽侵入,順著經脈流注。若不是他穴脈封閉及時,那縷紅絲不會止於曲池,而是遊至全身。這想來就是白雙口中的“情絲”,段修遠不知其效,他剛走至白雙屍體旁試圖搜出解藥,卻感應到他的道靠近。

白衣劍修喉結滾動,如一座凝結的冰雕動都不會動了。

單子魏掛上命運玉,木木地打了個結。潔白的玉牌承載著不詳在他手下消失,白發青年一個激靈,像從噩夢中突然驚醒似的,他盯著“凶”玉消失的位置,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最終還是按照子不語的步調走了。單子魏心如死灰地想,從本質上來說,他和子不語是一樣的。

“你——”

段修遠的聲音從上方淌下,單子魏木訥地抬高視線,段修遠現在的境界,已經可以察覺到他在這一界動的手腳了。

“——生氣了?”

本以為會收到質問的單子魏一呆,映入視線的那張俊臉並沒有呈現任何負麵情感。段修遠低頭看他,眼中黑沉沉的似有什麼在翻湧,連同聲音一起喑啞。

“因為……我的不敬?”

單子魏懵了,他甚至感覺段修遠說的才是大道玄音,他必須動用每一個腦細胞去解讀,才有可能知道其含義。

“我知這是褻瀆。”段修遠閉了閉眼,好像他不這樣做,眼中的欲念便會澎湧而出,毀掉一切,“我不該……”

“海吞!”

單子魏正聽得認真,突兀的一聲大叫險些把他的魂給嚇出來。一名合歡派弟子邊大叫著“掌門——有海吞!”,邊連滾帶爬地衝進閣樓,在見到白雙屍體和段修遠的那一刻,他的動作和尖叫同時凝固了。

戰無不勝的掌門——死了?

沒等段修遠多做逼供,那名嚇破膽的合歡派弟子便將知曉的一切統統倒了出來。單子魏用天眼看向外麵,雖然閣樓一成不變的平靜,外頭卻早已天翻地覆。

墨藍的海麵像是被人打了無數樁洞,陷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渦。它們如同深淵的眼睛,貪婪而饑渴地注視著合歡派的樓船。

隻需一眼,便能知道那是有去無回的死亡漩渦海吞。

原本合歡派的樓船有規避海吞的機關術,但現下能夠操縱樓船的白雙已死,在海吞的引力下,樓船毫無反抗地衝向那片死亡之地。樓船上的魔修跑的跑、逃的逃,紛紛使出全部本事去逃出這場災禍。

單子魏的視野猛地一晃,卻是段修遠一把攬住他,帶著他衝出閣樓。

一出閣樓,段修遠就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猛地一扯,向一個方向倒去。此時樓船已經碰到一個海吞的邊緣,在可怕的引力下開始支離破碎。段修遠很快就穩住了身形,他破開向他坍倒的牆壁,奮力一跳躍出樓船。

單子魏回首一看,沾了海吞的樓船在他們一丈之外扭曲,螺旋的引力像一雙手攥住船身,將之像麻花一般旋扭。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因為聲音也被引力拉走了,單子魏看到了粉碎的石塊、木屑還有血肉,像是觀看一場荒誕恐怖的默劇,隻能聽到心臟受驚的咚咚聲。

這是天災,人力無法對抗隻能逃離的天災——居然要如此浩大可怕的天災,才足以構成段修遠的“凶”。

海麵靜得如同墳地,那些螺旋形渦旋什麼都吞噬,就連風和聲音也不放過,因此形成了一副極其詭異的寧靜畫麵。段修遠謹慎地行走在海上,從一個又一個海吞之間穿過,他的長發和衣袍在空中飛舞,不是因為風,而是因為紊亂的引力。

白衣劍修足夠小心,實力也足夠強大,然而卻難以對抗冥冥之中的定數。

一個海吞毫無預兆地在段修遠的前方生成,單子魏沒感到任何引力,卻能感覺到段修遠在那一刻承受的壓力,他甚至聽到段修遠骨頭相互擠壓發出的咯吱聲。白衣劍修疾退數步脫離海吞邊緣,終是忍不住咳出一點血來。

單子魏彆過眼,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突然出現阻擋段修遠離開的海吞。連續幾番征戰和波折,段修遠的靈力已所剩無幾,很快便會……

然後,單子魏看見段修遠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前方正是海吞。

有那麼一瞬,單子魏以為段修遠在尋死,直到他看清段修遠此時的模樣——

段修遠一步步走在海吞上,飛舞的長發和衣袍服帖地垂下,他如君臨天下的王者,在恐怖的災禍上閒庭信步。天災動不了他,命運影響不到他,他行走的這一界,不可知,不可聞,淩駕於天地萬物之上。

等到安全返回仙舟之中,單子魏才堪堪回過神來,他怎麼能忘了,段修遠最可怕的不是劍招,而是介入他這一界的能力。

咚。

單子魏低頭看見段修遠倒在地上,回到仙舟似乎耗費了段修遠最後一絲力量,他緊緊閉著眼,像是怎麼也呼吸不夠空氣一般重重地喘息。

……等等,喘息?

單子魏發現了不對,他們現在還在魔域,四周都是毒霧——段修遠連封閉氣息都做不到了?

白衣劍修無力地蜷縮著,他不僅封閉不了氣息,連封鎖穴脈的餘力都沒了。沒了桎梏的情絲如菟絲子一樣瘋長著爬滿了他的經脈,它們不僅融化成本源靈力增加他的功力,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