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一百一十一(1 / 2)

角色扮演 16865 字 3個月前

設定一百一十一:我的世界(二)

【ai】

圓桌中央的兩個字母猶如一隻無形之手,猛然掐住了單子魏的心臟,直到M先生的聲音傳入耳蝸,才將他從無邊的窒息中解放出來。

——是單音的“ai”,不是“a”“i”。

單子魏的心臟還在受驚過度地劇烈跳動,麵上卻風輕雲淡,他非常慶幸自己追加了高級演技的設定,才堪堪沒有在所有人麵前失態。

此刻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圓桌中心,單子魏按下移開視線的衝動,他反複向自己強調那是拚音、是主角的名字,或許是“愛”,或許是“艾”,總歸不是英文字母,不是……縮寫。

“我們將抉擇艾(ai)的感知、思想和行動,每次選擇引發多個變量,這些變量可能交織成截然不同的未來。”M先生飽含深意地道:“諸位會將艾(ai)引導到什麼樣的結局,我拭目以待。”

圓桌上的“ai”跟隨著主持人的尾音消失了,單子魏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下來,他還沒準備好去麵對那兩個字母,就連聽到M先生念主角的名字,都在腦中自動音譯成偏男性的“艾”。

從主持人的闡述來看,圓桌會議就是主角為“艾”的文字冒險遊戲。文字冒險遊戲(TAVG)是通過選擇不同選項以獲取不同劇情體驗的遊戲類型,其中最火的要數可以攻略不同對象的戀愛TAVG。單子魏曾經出於某個目的研究過戀愛TAVG,對這類遊戲的套路得心應手,選項看一眼就知道要走哪個路線。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無法一錘定音,圓桌會議采用集體多數決的投票方式來確定選項。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對待圓桌會議都有自己的看法。剛剛的性彆投票就很能說明這一點,“7:0”的差距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巧合來概括,這裡的每個人或許都像他有一個“目的”,大家出於謀算所以都選了男性。

因此,圓桌會議的難點不是如何走愛情線,而是如何拉攏其他心懷鬼胎的人和他一起走愛情線。單子魏想想就覺得頭疼,他發現不少人已經開始相互確認眼神了——大家似乎都意識到圓桌會議的關鍵所在。

M先生大約是看出底下的暗流洶湧,他推波助瀾地公布道:“接下來進入休息時間,諸位可以隨意走動交流,半小時後我們正式開始圓桌會議。”

會場再次亮堂起來,單子魏感覺腳尖碰到了實地,他們坐的椅子是一種高腿椅,人坐上去腳直接懸空。自從坐上椅子後,單子魏一直有種腳下不是地板是深淵的感覺,仿佛一離開椅子就會直接掉進深淵似的。直到M先生公布休息時間後,這種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感覺才消失殆儘。

看樣子他們隻有休息時間可以離開座位私下交流,其餘時間隻能圍著圓桌、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話。雖說休息時間有利於暗地裡找對象合作一番,單子魏卻寧可沒有休息時間,他特彆害怕這種麵對麵的近距離交流,花癡病是一個緣故,擔心OOC是另一個原因——私密談話是最考驗細節和人設的。想到這個單子魏就更殘念了,他的人設一看就很交際花,撩騷肯定是基本操作。

內心再怎麼抗拒,單子魏也不得不開始物色拉攏對象。投票者除了他正好三男三女,單子魏的視線從左掃到右:胖子、眼鏡女、少婦、少女、少年、運動漢……

白發青年目光驀地一滯:在他右前方,少年雙手抱臂趴在圓桌上,頭埋得隻剩下個後腦勺,睡得酣熟香甜,與周圍已經起身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那孩子,真的是把“休息時間”當“休息”時間的。

單子魏看得都產生了一絲敬佩之情,旁邊的人也紛紛對其側目——但也僅僅隻是側目,沒有人去特意喚醒一個自找孤立的人。

正當眾人基本都下了座位時,M先生有了其他動作。身著燕尾服的主持人如同一位鋼琴家,手指彈琴似的在圓桌上敲擊,數不清的詞語猶如紛飛的音符從他指下散開,星羅棋布地浮現在圓桌上。

謊言、皮膚饑渴、虛無、神明、弱肉強食、矛盾、盛宴、性啟蒙、戰爭、皮格馬利翁效應……

“休息時間內,諸位可以來找我兌換‘傾項’。”M先生如是說道。

單子魏一行人茫然地看著這一切,運動漢子再一次替他們提出疑問:“啥是傾向?”

明明發音一致,M先生卻仿佛能看穿他人大腦一般指出了錯誤。

“是‘傾項’,選項的項——但你們也可以理解成傾向,用來實現你們目標所體現的方向。”M先生彆有深意地道,“有時候,大家對我給出的選項有彆的看法,你們可以利用‘傾項’來修正選項。”

見大家理解有些費勁,M先生打了個響指,喚出了剛剛的演練。

“還是舉例說明罷。”

所有人麵前再一次出現了光屏,上麵呈現出熟悉的投票內容:【圓桌會議的主角是什麼性彆?A、女性;B、男性】

隻見主持人伸手沒入圓桌中,從散落的詞語中抓出了“虛無”一詞。詞語一旦脫離圓桌,便化成一張卡牌躺在他的手心裡。

“假如在之前的演練中,你們之中的一人有這張傾項。在投票開始前,他可以聲明使用這張‘虛無’傾項,修正B選項。”

M先生手中的卡牌隨著聲明化為烏有,與此同時,單子魏麵前的光屏發生了變化:

【圓桌會議的主角是什麼性彆?A、女性;B、無性】

“投票開始後,所有人必須以更新後的選項進行投票。”

臥槽!單子魏頭皮一麻,瞬間意識到傾項的重要性。這差不多是賦予他們修改選項的權利,利用得好的話,不僅可以顛覆原來的投票結果,甚至可以將劇情發展引導到自己所希望的方向!

不過這有個問題……

見運動漢耿直地發言了幾次都沒事,單子魏也沒那麼風聲鶴唳了,在演技的支撐下神情自若地向主持人發問。

“我有疑問。”白發青年偏頭瞅向右側的主持人,眼波流轉之間仿若送出一枚媚眼,“如果我先用一個傾項修改了B選項,後來的人能不能用其他傾項覆蓋掉我的傾項呢?”

M先生的麵具朝向單子魏,言語間帶著安撫的意味。

“請放心,每個選項隻能被傾項修改一次。”

刹那間,在場人看向圓桌中央的目光都變得火熱。少婦忍不住問道:“我們需要用什麼兌換傾項?”

M先生笑了,雖然隔著一層麵具,他的某些情緒卻很清晰地傳達出來。

“當然是以牌換牌。”

這話一出,全場一窒。單子魏明白主持人的意思,傾項表現為一種卡牌,要想兌換這種卡牌,必須交付其他牌類道具。就是這一點讓單子魏坐蠟了,他相信在場的所有玩家都陷入同樣的困境:他們不是沒有牌類道具,而是有——故事模式開局贈送十張鬼牌,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適合兌換了。

然而,鬼牌實在太過特殊,它相當於故事模式的一個規則,是玩家特有的道具。單子魏不知道本輪棋盤中,非玩家的棋子角色是否也擁有一樣的紙牌。貿然拿出鬼牌去兌換傾項,極有可能落得被揭發玩家身份的下場。

“牌?”單子魏左側的胖子不知是真搞不清楚狀況,還是在裝糊塗,“什麼牌?”

M先生付之一笑,沒有解說的意思。

全場陷入微妙的沉默,不少人流露了對傾項感興趣的神色,但一時間沒有人去兌換。漸漸的,有的人開始私聊,有的人還在睡覺——

單子魏無語地瞥著少年,他剛剛特彆注意了一下,M先生解說傾項的時候,少年也是全程在睡,極其灑脫。

“你好——”

單子魏扭頭看見左側的胖子挪到他身邊,臉上堆滿了笑容。

“認識一下,我是G先生。”

又一個單字母名字,單子魏估計全場人都是這種古怪的單字母名,也許其中隱藏著某些信息。麵對胖子的示好,某隻花癡病克製著拉開距離的衝動,禮尚往來地回應道:“我是L先生……”

白發青年的聲音忽的轉輕,由於他的聲音本來就很飄,G先生沒有發現其中的戛然而止,而是很高興地邀請道:“L先生,不如我們去旁邊談一談,我有個提議,你一定感興趣。”

單子魏還沒回話,一個聲音橫插進來:“你們在聊啥,算我一個。”

運動漢越過主持人,虎背熊腰地堵在單子魏和胖子身前,極具壓迫感。

“歡、歡迎。”G先生咽了口唾沫,“我是G先生,怎麼稱呼您?”

“W先生。”運動漢甕聲甕氣道,虎目盯向單子魏。

白發青年簡短地自我介紹道:“L。”

W先生滿意了,他向一邊努了努嘴,示意他們去看,“那些娘們兒已經搞到一起了。”

單子魏順著看過去,參與圓桌會議的三個女性本來就是挨著坐著的,現在更是聚集一起,在一個角落裡竊竊私語。

“我們也不能落後了。”G先生馬上接過話頭,他忌憚著旁邊的M先生,建議道:“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W先生乾脆地應許,和G先生一起走向角落,然後他們同時回頭,疑惑地看向無動於衷的單子魏。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比較講究美學。”青年弄著落在眼前的白發,輕浮地說:“你們不符合我的美學。”

G先生傻眼了,W先生雙眼一瞪擼起袖子,“你他媽——”

“這裡禁止暴力。”主持人關鍵時刻開口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卻蘊含著不能違背的恐怖,“諸位請自重。”

W先生的青筋鼓起,他對單子魏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然後拉著緊張擦汗的G先生離開了。

單子魏將手插進褲袋,抹去手心的冷汗。他剛剛真的嚇了一跳,沒想到有人會這麼易怒和衝動,他能感覺對方是真想打過來的,還好被M先生製止了。

圓桌會議還沒開始就樹敵,單子魏也很無奈,他其實是想和那兩人合作的,但在剛剛的交談中,隻要他有結交的跡象,他的SP就瘋狂掉,顯然是違背了設定。

目前他身上隻有一個係統設定,找都不用找,罪魁禍首就是它。

【設定一:你是嚴重的顏控。】

WTF……單子魏終於認識到這個設定有多坑了,以他的審美來說,G先生和W先生真的不醜,雖然一個胖一個壯,但顏值絕對可以評個80分(百分製)以上。

——他到底有多顏狗啊!80分都不可以,難道要滿分?

單子魏在心中暗罵一聲,以這個標準來講,在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可以斃了。唯二例外的是M先生和少年,M先生是因為戴著麵具不知深淺,而少年則是真的相貌出眾。

某隻花癡病切實感覺到因設定驟然增加的難度,他因顏控隻剩下少年這個選擇,然而少年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拉攏對象,他獨立不群的不隻是外貌,還有一直睡覺的行為。

自己用的鬼牌,跪著也要走下去。單子魏決定去勾搭美少年。在去找少年之前,單子魏先對主持人道了聲謝,感謝他剛剛製止了W先生。

M先生似乎有點意外收到道謝,他頓了片刻才道:“應該的,不客氣。”

他似玩笑似警告地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能不挑逗其他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即使有演技加成,單子魏也感覺自己的笑容要僵了,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沒想借端生事。此外高級演技有時候給力過頭,有些台詞和姿態不是他本身完成的,而是高級演技添上的,輕薄的效果出類拔萃,現在連主持人對他的用詞都是“挑逗”而非“挑釁”了。

“怎麼會呢~”

單子魏打著哈哈從M先生身邊走開了,他特彆留意了一下,當他和主持人說話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看過來。

——大家都等著第一個兌換傾項的人。

單子魏嗬嗬,玩家也就罷了,那些棋子角色為什麼也在守株待兔,總不可能在場的所有投票者都是玩家吧?

見白發青年沒有和主持人交易,眾人便又各談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