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這樣的空間係異能,”中原中也終於展現出屬於少年的好奇心與研究欲,“但是似乎對異能者沒有限製?”
魏爾倫的態度稍顯消極:“官方向來青睞這類高保密性的異能。”
察覺到魏爾倫態度上的異常,中原中也收回多餘的疑惑,再次將注意力放到童磨和蘭波的身上。
“蘭波,好久不見。”中原中也走了過去,被蘭波親昵地拍了拍頭頂。
放在往常,這種明顯是對待小孩子才有的動作必然引起中原中也的反對,但今天情況特殊,赭發少年好脾氣地將反駁的話忍了回去。
為了轉移自己下意識放在身高差上的注意力,中原中也強迫自己看向壓迫感極強的福地櫻癡:“你們怎麼把福地先生關起來了?”
直到近距離對上福地櫻癡的視線,中原中也才真正體會到這位強者從戰場上鍛煉出的鋒銳之氣。
這種難以抑製的戰栗感既代表著軀體上的恐懼,又代表著精神上的興奮,讓中原中也下意識繃緊身體,調動重力異能將腳下的地磚踩出一圈凹陷,發出明顯的劈啪聲。
福地櫻癡是站在對立麵的,這個發現勾起了中原中也的戰意:“要動手嗎?”
相比於躍躍欲試的中原中也,童磨已經恢複平靜,甚至有閒心思接過中原中也手裡的可麗餅,用簡練的語言向中原中也說明前因後果:“福地先生想要招我進軍警,被我拒絕了,然後我就被威脅了,蘭波出現並保護了我。”
明明是在當著兩位法國超越者告狀,卻被童磨包裝得像是小學生告家長,染上一絲孩子氣的滑稽。
她之所以刻意強調“軍警”這一關鍵詞,針對的自然是一直保持圍觀姿態的魏爾倫。
果不其然,魏爾倫很是看不上福地櫻癡的行為,也很反感官方機構對異能者的強迫式招攬,眼裡的漫不經心徹底褪去,直直看向福地櫻癡,甚至發出一聲帶著嘲諷意味的輕笑。
福地櫻癡也不示弱,儘管還被蘭波的亞空間禁錮著,卻仿佛隻是隔著一道紙做的屏風,伸手探入寬大的披風,從腰間拔.出一柄寒光凜冽的太刀。
“兩位來自法國的超越者,怎麼有閒情雅致來橫濱做客?”福地櫻癡再次披上了爽朗中帶著機鋒的假麵,用看似友好實則戒備的態度點明蘭波和魏爾倫的身份問題。
蘭波向來是負責在任務中進行交涉的那一個,措辭優雅地回應道:“作為有治外法權的國際友人,我們有權拒絕回答閣下的問題。”
口口聲聲的“國際友人”,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友好。
福地櫻癡並不是脾氣很好的人,至少在這種明顯被挑釁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忍氣吞聲。他沒有再說些什麼,剛毅的臉上全是可怕的沉靜與決絕,用旁人難以捕捉的動作揮出第一道斬擊。
神刀雨禦前,經由福地櫻癡的異能力【鏡獅子】的加成,可以發揮原有的百倍效果。
狹長的劃痕突然出現在亞空間的屏障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在短短幾秒鐘內,數道斬擊堆疊在相同的位置,讓整個亞空間出現了明顯的震顫。
持續的波動通過地表傳遞開來,引得街麵上的普通人都察覺到了環境的異常,發出飽含驚恐的呼聲。
“怎麼回事?是地震了嗎?”
“為什麼沒有預警?”
“快走,找地方躲起來!”
童磨很清楚蘭波的亞空間有多強大。正因為知道屏障的強度,她才能更清楚地感受到福地櫻癡斬擊時的恐怖力道。隔著空間壁障散逸出的震動都能被路人誤以為是地震來襲,可想而知,亞空間內的能量交鋒是多麼的劇烈。
肉眼可見的,亞空間漸漸出現細小的裂紋。
童磨快速分析著已有的情報,發現按照這樣的態勢進行下去,福地櫻癡很可能強行突破蘭波的限製。
從理論上講,蘭波的亞空間可以隔絕異能力的衝擊,因此福地櫻癡偏向物理層麵的斬擊隻是最基礎的試探,真正發揮作用的還是他手裡的武器。
是這把刀有什麼特殊屬性嗎?童磨覺得自己隱約摸到了通往真相的大門,但就在手指剛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蘭波突然撤掉了亞空間的限製,讓福地櫻癡已經揮出的下一道斬擊直接朝著他們襲來,也徹底打斷了童磨的思緒。
憑借這幾年鍛煉出的基本反應,童磨微一側身,剛好躲過那道刀光,唯有幾根白橡色的碎發被劍氣斬斷,悠悠飄落在地。
順著福地櫻癡斬擊的方向,深刻的裂痕將大半個廣場一分為二,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強行撕碎,就連廣場邊緣的石墩與大樹也沒能幸免。
幸好因為疑似地震爆發,廣場上的遊客們在短時間內走的走,散的散,零星幾名滯留者也不在斬擊覆蓋的範圍內,並沒有因為蘭波的“疏忽”缺胳膊少腿。
又或者說,蘭波就是故意的。
身為空間係異能的持有者,他也察覺到了那把刀的詭異之處,並且很清楚那把刀或許有斬斷空間或者時間的特殊能力,硬碰硬並不劃算。於是在摸清福地櫻癡的揮刀頻率後,他趁機撤掉了亞空間,故意誘導福地櫻癡破壞場地,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將始作俑者福地櫻癡推到人前,順利將己方的責任摘得乾乾淨淨。
自始至終,他們的存在都被那名還躺在地上的異能者完美遮掩。旁人隻知道有人對著地麵揮出可怕的一刀,順藤摸瓜隻會查到福地櫻癡的頭上。
若再想深究下去,福地櫻癡自己也討不到好——不僅對擁有治外法權的法國異能者動手,還在沒有任何官方許可的前提下與未成年的異能者產生衝突,任何一項行為遭到曝光,絕對會讓他光輝的形象染上難以辯駁的汙點。
福地櫻癡自然也發現自己掉進了蘭波挖好的坑,當即收刀入鞘,盯著蘭波的眼神有些陰沉。
場中氣氛陷入膠著,可童磨卻忍不住走神了——
她將視線從長椅上被劍氣撕碎的點心殘骸上收回,又看向手裡還沒吃一口就被狂風帶走的可麗餅,扁了扁嘴,在心裡將福地櫻癡吐槽了百八十遍。
蘭波,乾得漂亮!
中原中也暫時沒把一切都想明白,但也能從福地櫻癡可怕的臉色上判斷出事情的走向。注意到童磨略顯落寞地看向手裡隻剩下小半個餅皮的可麗餅殘骸,他努力忍著笑,將自己手裡保存完好的那一份巧克力味的遞了過去。
“第二份半價,咳,看來還是有點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