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周問：“等什麼？”
蘇白看著他，“等你的狀態再好一些。”
準確說是等“赤垣”再出來一趟，因為蘇白現在雖然適應了他家先生贈予的神格，但是他當年重傷留下的虧損還是需要時間，倒不是說不能用，隻是傷筋動骨劃不來。
顧行周也聽懂了蘇白話裡的意思，然後臉色一下就黑了。
顧行周把牙咬得死緊，過了幾秒又鬆開，問蘇白：“你剛才說催動體內的法力，就像我早上差點燒了被子那樣的？”
蘇白有些意外，但也挺高興顧行周的態度變得“積極”起來——他怕他家先生再這麼分裂下去，真分裂成兩個人格了怎麼辦？
蘇白笑著點頭：“對啊對啊，你早上就是成功使用了赤火的，你想想那時候的感覺。”
那時候的感覺。
顧行周默然——大概是檸檬和妒火的二重奏。
顧行周沒說話，垂眼站在一邊，斂氣凝神。
旁邊幾個人也沒催他，就伸著脖子看——胡芳跟常山反正覺得他們這次過來純粹是打醬油的，這會兩人連瓜子都摸出來了。
顧行周站了幾秒的時間，又抬起頭來。
他身上沒什麼變化，但是眼神卻有點不同了，特彆細微，像是在“顧行周”裡撒了點“赤垣”的鹽末，原本規行矩步的肅穆裡浮上了一層淡淡的傲氣來。
這樣的眼神，是蘇白記憶中的先生的眼神。
蘇白看呆了。
顧行周卻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變化，或者說他極其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變化。
“我沒看到。”
顧行周的眉皺著，那雙有神的眼淡淡掃了周圍一圈，皺著的眉鎖得更緊了，“但有股難聞的味道。”
顧行周的鼻翼動了兩下，臉上的嫌棄就很明顯了。
“像是郊外鋪滿油垢的汙水管裡的味道——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蘇白怔怔地看著顧行周，沒說話，直到顧行周看過來，兩人視線相接。
顧行周一愣，臉上那恣意傲然的神情消失，被蘇白看得不自在起來，視線都晃了一下：“在看什麼？”
哎。
蘇白有些遺憾，但又很快高興起來，“看你啊。”
顧行周的臉上一熱，但嘴角自己就勾起來了。
他說：“哦。”
其他三人：“…………”
乾嘛呢乾嘛呢這是？
姐夫清了清嗓子，問蘇白：“現在繼續找魔種？”
蘇白：“哦，不用，剛才不是找到了？”
雖然剛才看呆了顧行周，但蘇白還是在顧行周表達出不喜歡的一瞬間，鎖定了顧行周排斥的那個目標。
蘇白指著前方，“那裡。”
世貿大廈兩百多米高，周圍的建築在他們眼裡就跟積木似的，遠一點的更是火柴盒都不如。蘇白這麼一指，其他幾人還是一臉茫然。
姐夫倒是看出了個大概方向：“那邊是花園山莊。一片都是高檔的彆墅區。”
蘇白點頭：“去那裡看看吧。距離太遠我看不太清，不過剛才顧行周聞到的東西就在那邊。”
姐夫沒有二話，轉身帶他們下去，同時開始打電話聯絡山城妖管局的人了。
常山跟胡芳則都湊到了顧行周跟蘇白身邊，好奇問剛才那一出是怎麼回事。
蘇白這會的心情可好，貼著顧行周的手臂走路，笑得眉眼彎彎。
“這是先生的厲害之處，他對異化的靈氣很敏感，所以當年很討厭烏池……”
蘇白說著，聲音忽然頓住了。
顧行周的注意力都在蘇白那裡，聽他不說了，就問：“怎麼了？”
蘇白看向顧行周，表情古怪：“說起來，我記得很久之前，你說過烏池的味道——像堆滿淤泥的乾涸荷塘。”
顧行周聽明白了：“你是說這次這個是烏池？”
“山城這個應該不至於，畢竟我也認得烏池的發力印記，但是……”
蘇白嘶了一聲，“那隻老龍不會真是烏池吧？”
雖然烏池一直跟他家先生不對付，還常常鬨著要吃他，但烏池從沒成功過不說，還每次都會被他家先生打很慘——看他家先生打烏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白團子蘇白的“娛樂節目”。
所以蘇白對這位“前輩”從沒有過任何的懼怕情緒，當然也不會喜歡，因為他知道烏池嚷嚷的要吃他，是真的想要吃他的。
就是吧。
蘇白回憶那隻老龍的形象，百思不得其解：“烏池發福了？”
長翅膀的四腳蛇，發福出了個啤酒肚，跟之前蘇白看到的那種龍還是有點微妙的相似的。
顧行周儘管沒有記憶，但對烏池也沒好感：“如果這些魔種跟老龍有關，那老龍的確有可能是他。至於他真身的變化，我想……”
像是極其不情願，顧行周頓了一下才說道：“‘我’當年一定也沒讓他好過，我都入魔了，他的真身出了什麼岔子也不是沒可能的。”
蘇白笑，給顧行周吹彩虹屁：“嗯嗯嗯，先生可厲害了！”
顧行周：“…………”
彆誇他！！
顧行周自己把自己繞溝裡了，一個人在那檸檬得不行，醞釀了一會後，決定拿剛才聞到的那個東西撒氣。
顧行周：“那我們先去那個彆墅區看看，按現在的情況看，這個魔種八成跟老龍有關，等揪出魔種，就知道老龍是不是烏池了。”
蘇白也鬥誌昂揚：“好！”
他懷裡的絨絨不明所以，但看著爸爸媽咪都忽然好激動的樣子，於是也連忙舉起小短腿，嚴肅地表態：“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