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大嫂這兩天一直鬨著要分家,原身嫌煩整天跑出去躲清淨。
院外看熱鬨的人瞟見戴譽大搖大擺地過來,頓覺惹不起這個小霸王。
一哄而散。
戴譽先在門外站定,回憶了一下原身的家庭情況,才往堂屋裡走。
戴家算是個大家庭,三代同堂,十幾口人住在一起。
他們兄弟姐妹四人,戴譽排老三,上麵有一兄一姊,下麵還有一個妹妹。
目前隻有戴榮早早成了家,還生了三個閨女。
而這十幾口人中,真正賺錢養家的,隻有戴父和戴榮夫妻。
戴立軍是機械廠的八級鉗工,靠手藝吃飯,工資比車間主任還高,將近一百塊,手下帶了不少徒弟,大兒子戴榮也是其中之一。
大嫂也被戴立軍找關係塞進了食堂工作。
戴譽走進堂屋。
謔,屋子裡滿滿當當全是人!
一大家子都在呢。
連四個姑姑都回來了!
跟四大金剛似的圍坐在戴奶奶身邊。
戴父擰著眉頭,蹲在牆角嚼著煙屁股。
戴譽走過去,將小弟們剛給的孝敬煙,一股腦塞給他。
“英子啊,媽知道你想分家,但你看能不能等你二弟結了婚再分,到時候媽絕不攔著你。”戴母實在不放心小兒子。
“媽,我等不了了!您彆再把老二當成奶娃子一樣慣著,成不?”
“這話是怎麼說的!”戴母不承認。
戴大嫂怒道:“我剛才在外麵都沒好意思說!這小兔崽子把我和他大哥辛苦攢了小半年的工資給偷走了!”
“這不能吧?”戴母傻眼,還有些心虛地瞟向小兒子。
自家事自家知,戴譽在外麵什麼德行,戴母也是有所耳聞的。
戴譽自小就霸道,在學校欺負同學,在大院裡招貓逗狗。
但是,老話講,皇帝疼長子,百姓愛幺兒。
戴譽是小兒子,又與沉悶的大兒子性格迥異。
從小就生得玉雪可愛,聰明伶俐,每次帶他串門,總能兜回好多糖果零嘴布料什麼的。
家裡上至七十多歲的戴奶奶,下至戴母和姑姑們,都十分溺愛這個寶貝疙瘩。
可以說,戴譽雖然名字叫“黛玉”,但從小過的就是“寶玉”的日子!
“媽,您彆不信!”戴大嫂深吸一口氣,“自打去年您給他和蘇小婉訂了婚,咱家都快被掏空了!”
“那個蘇小婉,哼,有爹沒媽,被繼母磋磨,要不是您心軟一直接濟她,現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斜眼看了一眼不似以往頂嘴的小叔子,繼續道:“這幾年誰家不是吃餅子窩窩頭的,就她頓頓吃細糧,隔三差五還要去下館子!跟個資本家嬌小姐似的,穿著洋裝高跟鞋,塗著紅嘴唇!您再看看您親孫女穿的是啥吃的是啥!”
一把拽過被嚇傻的三個閨女給眾人看——
穿的都是被洗得泛白的短褂子,雖然針腳細密,但能看出補丁的痕跡。
見幾個大人麵上有些不自在,戴大嫂尤嫌不夠似的,繼續道:
“她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哪來的錢?還不是二弟給她買的!二弟高中畢業一年,沒上過一天班,花的都是家裡錢!”戴大嫂激動地撫了撫肚子,“兒子花老子娘的錢天經地義,我管不著!可我和孩子他爸攢了小半年,整整一百塊!一百塊!就被這個混賬小畜生偷拿去給了蘇小婉!”
戴大嫂說到激憤處也顧不得是在公婆麵前了,把私下裡對戴譽的稱呼帶了出來。
見父母臉色不好,戴榮忙拽媳婦坐下,訓斥道:“胡咧咧什麼!”
“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戴大嫂不服氣。
戴父讓小女兒帶著三個孫女去院子裡玩,才肅著一張臉問小兒子:
“戴譽,你大嫂說的是不是真的?錢呢?”
他平時沉默寡言,對孩子又寬容,不然也不會把戴譽嬌慣成這副德行……
戴譽快要忍不住爆粗口了,真是恨不得替原身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那是先跟我大嫂借的,等我有錢了再還唄!”
他做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勉力維持住小流氓人設。
果然,他這話一出,戴大嫂直接爆了:
“你還?你拿什麼還?我這是攢來給三丫看病用的!”
戴譽故作輕鬆道:“那你甭管,我有的是辦法還你!”
戴大嫂見他難得地篤定,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這小叔子轉性了?吃進去的還能吐出來?
不過她也知道,戴譽路子野得很,沒準真能從哪個犄角旮旯弄到錢回來……
“你要是著急給三丫看病,就跟咱媽先借點,回頭我還給咱媽!”孩子看病要緊,彆因為他耽誤了。
果然還是他!
婆婆疼小兒子跟疼眼珠子似的,能讓他還錢?
談妥了還錢的事,戴譽轉向四個姑姑。
“姑,你們回來吃飯了沒呢?要不咱先弄幾個菜,有什麼事咱吃了飯再說吧。”
飯點被大嫂喊過來,肯定都餓著肚子呢。
“對對,饅頭和餅子都是現成的,我炒兩個菜,咱們先吃了飯再說。”戴母鬆了一口氣,叫上大閨女就去了灶房。
戴大嫂嘴唇動了動想阻止,被戴榮輕輕按了一下肩膀。
“沒想到大嫂能把四位姑姑都請回來,”戴譽笑著對姑姑們道:“分家的事我大嫂前幾天提過。當時我也沒當真,尋思可能跟前幾次懷孕時一樣,想給娘家送點什麼了。”
戴大嫂麵上一陣青一陣白。
戴譽話鋒一轉道:“不過四位姑姑難得來一趟,我倒是想聽聽大嫂想怎麼分家。畢竟咱家除了大哥,我們三個都沒成家呢。您是想和大哥分出去單過,還是想把我們分出去單過呢?”
戴譽的問題直指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