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林成聽見她落尾的話,睜大雙眼:“你!你當年是故意的!”

他以為阮芷音是婚事告吹才性情大變,根本沒想到她年少傷人時說的夢遊是假的。所以這麼多年,她的確是故意裝成了那副無害呆板的模樣。

林哲當年雖然隻是皮肉傷,但確確實實被阮芷音嚇得不輕。隻是畢竟侄子理虧在先,林成也不好鬨大追究。

阮芷音麵無表情看著林成震驚的瞳孔,覺得他不該這麼驚訝才是。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心思敏感,最善察言觀色。院長媽媽對孩子們好,卻不願他們太過單純。無依無靠的浮萍,察覺惡意,怎能沒有自保手段?

可笑的是,當年被她捅刀的林哲,僅僅因為林菁菲的三言兩語,就被深愛的男人安排了令人豔羨的工作,多麼荒唐。

那天爭吵時秦玦說她變得刻薄,或許不是假話。他隻喜歡她的‘善良乖巧’,而她不偽裝,甚至不知道該怎樣長大。

他的世界滿是陽光,讓她向往,也與她相斥。她用儘全力嘗試,卻仍然傷得鮮血淋漓。

收起心底情緒,阮芷音不再與對方虛與委蛇,直接繞過他去了餐廳。

到了飯點,菜自然都已做好。她正想讓劉伯去叫人,房門突然打開,程越霖微微屈身,攙扶著阮爺爺下樓。

剛在客廳坐下的林成,見狀連忙迎了上去,將阮爺爺扶到餐桌主位坐下。

飯菜被端上桌,四人相繼落座。

阮爺爺心情不錯,頹唐的臉龐也顯出些抖擻,笑嗬嗬道:“今天是家宴,越霖也彆拘束。”

“爺爺放心。”男人噙笑應下。

阮芷音凝眸看向程越霖的側臉,有些愕然,沒想到他能耐著性子討爺爺歡心。

戛然想到他是跟著他爺爺長大,心下了然幾分。雖然兩人間是一場交易,但他卻遠超期待地‘儘了責’。

林成將這幕收入眼中,半晌,突然開口:“爸,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下。”

“什麼事?”阮爺爺看向林成。

“音音說,要把北城項目給霖恒。這項目公司準備了這麼久,說給就給,實在有些任性了,股東那可不好交代。”

林成話裡話外,都是阮芷音的任性損害了阮氏利益。更甚之,也在暗示程越霖的動機。

然而阮爺爺稍作沉吟,卻點頭道:“項目當初就給了音音,越霖又是阮家的孫女婿。這個項目阮氏做起來吃力,倒不如讓給霖恒。”

林成麵色微滯,沒想到阮爺爺會是這個反應,半開玩笑地說:“爸,才見程總第一麵,您這就偏心到孫女婿身上去了?”

阮爺爺皺眉,似有不悅。

程越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抬眸,姿態懶散地向後輕靠了下,淡然詢問:“是誰說,霖恒要單獨開發北城的項目?”

林成不知他話中意思,愣怔片晌,下意識看向他身旁的阮芷音。

程越霖順著對方視線轉頭,那雙桃花眼醞釀出令人沉溺的溫柔,嗓音卻雲淡風輕:“原來音音這麼向、著、我。”

阮芷音:“......”

男人蓄意加重音節,讓她瞬間明白他的潛台詞:戲,總要演好。

而後,他目光對上林成,語氣顯得稀鬆平常:“霖恒隻參與前期開發投資,其餘工作還是由阮氏全權來做。”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訝異。

程越霖這麼說,就意味著他隻會拿霖恒投資份額的部分收益。雖然阮氏出力多,但也解決了資金不足的困境。

他當然也不虧,但問題是,他為什麼這麼好心和阮氏分錢?

阮芷音看到爺爺滿目欣慰,林成眼露狐疑暗自盤算,微哽少頃,神色自若地點頭:“對,他說的沒錯。”

不管程越霖還留了什麼條件,但此刻送上門的好處,她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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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橋市,機場大廳。

陣陣轟鳴由遠及近,航班緩緩降落。國內抵達的出口處,翟旭拎著文件包候在最前方。

向來麵不改色的翟特助,此刻的表情卻隱隱透出幾分不平靜。

直到熟悉的兩道身影出現,翟旭快步向前,接過老板手中不多的行李。

嵐橋不比北遙涼爽,秦玦此時隻穿了件淺青襯衫,西裝隨意搭在臂彎。

那張清雋麵容神色淡漠,高視闊步地走出機場大廳,和蔣安政先後坐上停在出口不遠處的黑色邁巴赫。

航班起飛時,天氣還不算太好,中途遭遇氣流顛簸了一路。

秦玦這會兒輕揉著太陽穴,壓下那點不適:“先把公司要急的文件給我。”

翟旭鬆了口氣,打開公文包將最上麵的幾份文件遞去,小心打量老板神態。

這些文件昨天都已發過電子版,秦玦不過簡單翻開幾眼,很快簽完。

隨後又重新交給翟旭,微頓了下,問到:“她有沒有聯係你?”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翟旭麵色陡然一緊,斟酌著回:“阮小姐沒有主動聯係我。”

阮芷音的確沒有主動聯係他,但他卻主動聯係過阮芷音。

秦母方蔚蘭得知阮芷音昨天辦的事,一大早便讓他通知阮小姐去見她。可他撥通電話後,對方卻語氣冷淡——

“我和秦玦已經沒關係了,或許秦夫人應該聯係林菁菲。”

這話他不敢轉述,從沉浸的思緒中抽離,翟旭果然看見老板此刻眉峰緊蹙。

蔣安政打量著翟旭躊躇的模樣,下巴微抬,笑道:“怎麼,難不成阮芷音那女人還真鬨著要取消婚禮?”

覺得好友的話有些刺耳,秦玦眼神不滿地望去,還未說話,便聽到助理有些僵硬地開口——

“這倒沒有。”

秦玦隱約鬆了口氣。

阮芷音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他心中著急生怕她出事,隻好打給顧琳琅。對方雖然態度不佳,但卻說阮芷音好得很,而後才掛斷電話。

這次是他有錯在先,雖事出有因,但隻要她不拿取消婚事和分手這種話同他胡鬨,他總會好好跟她道歉。

蔣安政聽罷眼中卻似有譏諷,甚至忍不住在心裡說了句,果然如此。

阮芷音昨天裝模作樣地跟秦玦說什麼解除婚約,最後還不是默默咽下苦果,把話收了回去。

之後她還能不能和秦玦結婚,蔣安政不知道。但很肯定的是,這場新郎逃婚的談資,注定不會消停。

翟旭一看兩人神情,就知道他們是誤會了,咬咬牙道:“阮小姐的確沒有要取消婚禮,不過……”

秦玦見助理難得地支吾其詞,忍不住皺眉:“不過什麼?”

翟旭深呼吸給自己鼓了鼓勁,默念長痛不如短痛,將一長串話脫口而出——

“昨天的婚禮沒有取消,但阮小姐當場換了個新郎!賓客去了大半,儀式也都沒少,大晚上婚禮結束,阮小姐就坐著新郎的賓利頭也不回地走了。”

理都沒理匆忙趕去的他。

話音剛落,翟旭就看見往日還算溫和的老板捏在眼鏡邊框的手猛然頓住。

幾秒後,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下頜線條緊緊繃著,腮幫似有微動,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將卷起狂風暴雨。

他死死盯著翟旭,大熱天,聲音卻冷得像是寒冬冰屑:“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