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老狐狸(捉蟲)(1 / 2)

研究院那邊可能是研究了一通, 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上麵最後還是通過了風知意想以“冰火雙蓮”參加廣交會的申請。

畢竟,有錢不賺是傻蛋。更何況, 現在國家那麼窮,能坑老外的錢為什麼不坑?

但是具體怎麼操作, 怎麼去坑對方一大筆, 怎麼簽訂合作共贏的協定,卻是官方代替她出麵,不讓她暴露在人前。

風知意正求之不得, 全權交給官方處理, 隻要不少她的錢就行。

汪醫生作為官方代表, 從她這裡取了兩株冰火雙蓮成品去參加廣交會之後沒幾天,高考恢複的就消息傳下來了。

聽孟西洲回來說, 外麵幾乎舉國歡騰,但基地裡因為隻有陸佳良一個知青, 也歡騰不起來,顯得沒啥反應, 所以風知意倒是沒什麼感覺。

可到了傍晚下班之後,陸佳良還是激動地拎著特意去買的米酒和下酒菜來, 找風知意一家表達感謝之情。

風知意陪著聊了幾句,留孟西洲跟陸佳良喝酒聊天, 自己則去給三個小孩洗澡收拾、講睡前故事哄入睡。

陸佳良今天可能是太興奮太激動,拉著孟西洲聊了很多, 聊到了晚上十點多,在孟西洲的委婉提醒下,才驚覺回神,忙道歉告辭。

孟西洲先去房裡看了下妻兒, 看到風知意半歪躺在靠枕上、手裡還拿著書睡著了。

三個孩子也姿態各異地睡在她身邊,老三的腳搭在媽媽懷裡,飛天登月般的姿勢,小手蓋在老二的臉上;如有小豬拱菜地般睡著的老二,腳則湊在了老大的嘴邊;老大的腳又擱在媽媽膝蓋窩裡,睡得四仰八叉。

這一看,就知道是睡前玩鬨了一番睡著的。

孟西洲看得無聲輕笑,動作輕輕地上前去,把孩子們一個個都睡正了、好好地蓋上被子。

風知意被動靜驚醒,迷迷糊糊看到孟西洲,“聊完了?”

“嗯。”孟西洲抱起小孟灼準備送去他房間去,風知意見到忙道,“就讓他睡這吧。你不是老嘀咕孩子好像沒有以前跟你親了嗎?”

孟西洲腳下一頓,抿唇笑笑,把孩子重新放回被窩裡,“也沒有,我知道是我陪著他的時間少了,所以孩子不黏糊我了,是我自己有點不習慣。”

說著,給孩子掖了掖被角,越過他俯身親了親風知意的嘴角,“其實陪著你的時間也少了,孩子的照顧還幾乎都交給了你,辛苦了。”

小孩子沒心沒肺,爸爸沒空陪他玩,他自己也能找到新樂趣、新夥伴。忙完回來,總看到孩子要麼睡了、要麼不在家自個玩去了,好像爸爸對他不重要了。

但他妻子呢,家裡收拾得乾淨溫馨、孩子照顧得可愛懂事、飯菜口味溫度永遠適宜。最重要的是,他一回家,妻子總在等著他,笑盈盈的,目光一直溫柔體貼地跟著他打轉,不會讓他有被忽略的失落感。

風知意微微搖頭,輕輕推開他,故意嫌棄的語氣實則寵溺地嬌嗔,“一身酒氣,快去洗洗。我給你在爐子上溫著解酒湯,你記得喝點,免得明天會不舒服。”

“好。”孟西洲起身去把碗筷杯碟收拾乾淨,喝了解酒湯,然後去衝了個澡,擦著頭發進房,“媳婦兒,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風知意把孩子踹掉的被子又給他輕輕蓋上,“什麼事?”

孟西洲把擦好頭發的毛巾晾在椅背上,在風知意旁邊坐下,脫掉鞋子,掀開被窩側著躺下,抱著她往裡擠了擠。

風知意頓時沒好氣,“你睡孩子那邊去不行?不是給你留了位置?非要擠在這裡乾嘛?小心晚上被擠下去。去抱著孩子睡,回頭他就跟你親了。”

“我不。”孟西洲從背後抱著軟香溫玉的她舒服地蹭了蹭,“誰要跟幾個小沒良心的臭小子親,我隻跟我媳婦兒親。”

風知意失笑地手肘往後輕輕撞了撞,“你多大了?還跟孩子計較?”

孟西洲也蹭在她耳邊輕輕低笑,“寶貝兒,你說,我要不要也參加高考?”

“嗯?”風知意微愣,“你怎麼突然想要去參加高考了?想上大學嗎?”

孟西洲湊在她耳邊的聲音溫熱而又輕輕,“我媳婦兒是博士呢,我怕我是個連學堂都沒進過的文盲,以後會給你丟人。”

這高考恢複的消息一下來,很多有知青的家庭就鬨得雞飛狗跳、反目成仇了。

他這幾日在外麵,聽到了很多知青、很多家庭在為參不參加高考鬨騰的事。上輩子他也見了很多,高考之後,拋夫/妻棄子/女的事,數不儘數。

不過,他倒不是在擔心他媳婦兒會怎樣,他隻是通過這事,看清了一個事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真的很難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高考,真的把很多知青和泥腿子瞬間劃為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能長久的,要不就是知青被泥腿子拖在泥地裡,一輩子沒法再翻身;要不就是知青拽著泥腿子,一起積極向上進城。

所以,他想做個積極向媳婦兒努力靠近的泥腿子。

不止是文化程度上靠近,更是學識見聞上靠近、思想上靠近、認知上靠近,以及層麵眼界上的靠近,不能以後他媳婦兒說什麼他都聽不懂、理解不了。

以前是時局限製,大家一塊種地,看不出什麼區彆。

但以後社會高速發展了,國家重用人才了,很多方麵都可以自由發展了,那人跟人的差距都一下子出來了。

他早就隱隱察覺到,他媳婦兒懂得很多東西,他都不懂。

這讓他,心裡慢慢地滋生出恐慌。

風知意一怔,隨即輕輕握住被窩裡、他攬在自己腰間的手,“瞎說什麼呢?你哪文盲了?我看你讀書寫字不是挺正常的?”

“那是以前跟著牛棚幾位老人學了點,”其實不是,有個老人確實教他認過幾個字,但大多數都是他上輩子從夢莊大隊死遁之後,在外麵摸爬滾打時磕磕絆絆學的。但也沒學到多少,頂多……孟西洲估計了一下,“大概勉強隻有小學畢業的水平吧。”

上輩子吃了沒文化的虧,報仇也異常艱辛。

風知意聽著他語氣裡小心翼翼藏著的自卑,捏了捏緊他的手,“如果你想去增加一番人生大學經曆,那就去高考。如果你隻是單純地想學東西,那不如我來一對一地教你,保證比你在大學裡學得快、學得好、也學得多。”

孟西洲聽得莞爾,“好,媳婦兒你教我。但是,我還是想去通過這個高考,成為一個大學生。然後想辦法跟你一樣,儘量不在學校上課,隻通過學校考核,你看行不行?”

不然,他有老婆孩子要照顧,還有建造學校的事情要忙,明年又要改革開放了,他得抓緊時機發展,哪真的有時間去大學裡慢悠悠地學幾年?

他又不搞學術研究,隻是不想以後吃了文化低的虧。

風知意在他懷裡轉了身,捧起他的臉親了一下,“你想去就去吧,就算是在大學裡正正經經地上課也沒關係。放心吧,家裡有我呢!”

孟西洲感動地抵著她額頭撒嬌,“不!我不要在學校上課,我要回來讓媳婦兒教!”

他這語氣,不知道是不是學了孩子,就像兩個小的老要他喂飯洗澡,嚷嚷著“要爸爸洗、要爸爸喂”什麼的。

風知意忍不住輕笑,實在抵抗不住他像一隻大貓一樣摟著她撒嬌,“行行行,你想怎麼樣就行。就是,現在離高考隻有一個來月,你有把握嗎?”

孟西洲微微點頭,“應該有七成把握,給陸佳良的那套你覺得可以的資料,其實我都看過了,也記住了。”

其實他重生回來的這幾年,想著他媳婦兒是知青,所以他一直有自己在暗戳戳地學習,想著以後能跟住媳婦兒的腳步。

但沒想到,他媳婦兒一下子跑太快……哦不是,是一下子飛了,都不需要高考這個契機,就自己飛了。

他不管怎麼樣,先混個大學生的文憑,也好聽一點。

風知意沉吟了一下,“那你改天抽個時間,我給你測試一下,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水平。然後再給你係統地規劃一下,補補缺漏。這樣再去高考,有把握些。”

“好。”孟西洲點頭,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那就明天吧。現在學校的事情差不多都上了正軌,你找的那幾個……嗯,老師傅,很內行也很負責,我現在偶爾不去也沒關係。”

“可以,”風知意笑道,“那你明天跟飯飯一塊上課,他一定很驚喜。”

孟西洲也笑,“好。”

他知道他媳婦兒每天上午給孩子啟蒙,連帶著兩個小的都學得搖頭晃腦,甚至曹營長還讓他兒子來“蹭課”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孟灼在聽到晨訓聲時,條件反射地般一蹦而起,卻發現自己居然在爹娘的大房裡醒來,高興得重重地親了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弟弟小臉蛋一口,騷擾得弟弟肉乎乎的手不爽地拍在他臉上。

小孟灼也不介意地“嘿嘿”笑笑,因為時辰還早,看他娘還在睡,就輕手輕腳地拿起明顯是他娘特意給他準備好的衣服給一一迅速穿上,然後跑出屋子奔到廚房,居然看到以往這個時候、早就去工地上忙活的爸爸還在做早飯,頓時驚喜得眼睛一亮,“爸爸?!你怎麼還在啊?!”

孟西洲正在準備給孩子做蛋羹,擱下打蛋的手,失笑地擼了把他的虎頭虎腦,“臭小子,爸爸在還不好嗎?”

“好!”小孟灼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一下子太驚喜太高興,“你今天不去上工了嗎?”

孟西洲給他擠好牙膏倒了杯水一塊遞給他,“嗯,今天不去,下午帶你去山上剪栗子掏兔子,去不去?”

小孟灼接過刷牙的洗具,毫不猶豫地應下,“去!”

“嗯,那快去洗漱。”孟西洲看著孩子熟練地去洗漱回來,還跟以前一樣,乖乖地仰著小臉讓他幫忙洗臉擦潤膚,然後喝過果奶,一如既往地跟他招呼了一聲,歡快地跑出了院子去參加晨訓。

孟西洲站在晨光裡看著孩子跑出去的背影有些失神,這哪有什麼生疏隔閡,不還一如既往?頓時,他就有點為自己以前的多思多慮感到啞然失笑。

原來媳婦兒和孩子一直沒變,是經過黑暗的他自己不自信,總覺得這麼好的日子有點不真實,像是在做夢,從臭水溝裡爬出來的他不配擁有。

風知意起床一走出屋子,就看到孟西洲用那樣說不清、卻讓她看得心疼的神色在出神,輕輕走過去,伸手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背脊上,像沒睡夠般地蹭了蹭,“在想什麼呢?”

這一抱,好像把他那顆飄飄蕩蕩、有些沒有著落感的心瞬間抱進了她那柔軟而又溫暖的懷裡,讓他一下子就安心踏實下來了。

孟西洲動容得有些怔愣地回神,抬手覆蓋住她的手,微微往後回頭,看著他媳婦兒在薄薄的晨霧裡眉目如畫,不由莞爾,“在想你、以及孩子。”

風知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不想他陷在那樣的狀態裡不開心,就故意仰頭微笑、岔開話題地撒嬌,“在想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嗎?”

瞬間被治愈的孟西洲頓時笑了,俯身垂首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對!”

生活不就是整天想著怎麼把媳婦孩子喂得飽飽、喂得好好嗎?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乾嘛呢?他媳婦孩子還等著他投喂呢!

孟西洲轉身拉著她一起往廚房走,“快去洗漱一下,我今天給你們做了蔬菜餅。飯飯喜歡的蘿卜絲餡,你喜歡的土豆絲餡,我都做了。米米跟菜菜還不能吃那麼硬的餅,我給他們做了蔬菜粥。”

“那你喜歡的呢?”風知意乖乖被他牽著走進廚房,走進生活煙火裡。

太陽升起,照散了淡淡薄霧,露出了他們一家溫馨安寧的小家小院,稍顯熱鬨忙碌的廚房裡傳來孟西洲帶笑的聲音,“我呀,你們喜歡的我都喜歡。”

等小孟灼晨訓完回來,一家人吃過早飯,家庭小班就開課了。

老首長跟汪醫生一過來,就看到一家人圍坐在一塊讀書寫字的樣子。就是兩個小的,都拿著彩筆,一個逮住雪白的薩摩耶、一個逮住大白鵝,把它們身上塗鴉得五彩繽紛。

渾身純黑的小藏獒一臉逃過一劫的慶幸,縮在角落同情地看著同伴“慘遭毒手”;大白鵝被畫得生無可戀,時不時地朝天有氣無力地“嘎”一聲;倒是薩摩耶笑眯眯地任由孩子塗鴉,脾氣好好地縱容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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