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拉開之後, 裴鶯鶯上場了。
第一幕是相見相識。
在鐘祈蘊說第一句台詞的時候,底下傳來了抽氣聲, 好像有人認出了演梁山伯的人是鐘祈蘊。裴鶯鶯一上台就會完全屏蔽掉台下的觀眾, 但這一次她卻注意到了, 她不得不定了定心,讓自己的心思全部放在演出上,還好鐘祈蘊是個很好的搭檔。
他們從書院初見,演到同宿夜聊,再到月下踏步, 劇情一點點地推進,裴鶯鶯越來越入戲,她仿佛就是祝英台一般, 跟著劇情的推動而調動自己的情緒。
終於到了劇情的片尾了, 舞台被分成了兩邊,一邊是極度的激烈,裴鶯鶯被幾個人拉著要推進花轎,她大喊著不, 聲聲喚的都是梁山伯的名字, 一聲比一聲慘烈,最後幾聲已經帶入哭腔,而舞台的另一邊, 鐘祈蘊則是穿著一身白袍, 倚在床上輕輕咳嗽, 他的聲音雖被裴鶯鶯的聲音所掩蓋, 但台下的觀眾卻完全沒有辦法忽略他,看著他彎腰咳嗽,最後手裡的碗落了地。
那一聲碗碎聲響起之後,舞台安靜了。
裴鶯鶯被關進了花轎裡,轎門一關,哭腔驟停,而鐘祈蘊頭偏向一邊,闔上了雙眼。
大幕拉下。
等大幕再拉開的時候,便是幾個人抬著花轎往前走,伴隨舞台的旁白。
“祝家離梁家有幾日的腳程,此時正是花轎走了的第七日,恰好是梁山伯下葬的日子。梁山伯就葬在馬鄉鎮的鎮外的十裡處。”
“等等,那是什麼?”
坐在花轎裡的裴鶯鶯掀起了簾子,震驚地看在擺在舞台中間的棺材,那棺材旁邊還有幾人作挖土狀,灑紙錢。花轎旁的扮演媒婆的演員立刻說:“哎喲,祝小姐哦,我的新娘子啊,那都是觸黴頭的東西,你可彆多看了,今天怎麼走了這條路啊?誰帶路的啊?”
旁邊有人答話:“王婆婆彆動氣,這條路近,所以今天才走的這條路,哪知道正好碰上死人下葬。”
裴鶯鶯從花轎裡探出頭,隻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突然喊了一聲,“你們停下來,我要下去看看。”
眾人當然不肯,最後裴鶯鶯強行從花轎裡掙脫了出來,隻見她往前跑,每跑幾步,舞台的燈光便滅了幾個,最後隻剩下追光,那光打在她一人身上,台下的觀眾看著她靠近那個棺材。挖土的幾個人看到裴鶯鶯都驚呼,“這是哪家的新娘子啊?”
裴鶯鶯抿唇不語隻看著那棺材,過了一會,她輕聲地說:“棺木睡的人是何許人家?姓誰名誰?”
“梁氏,字山伯。”
“什麼?”裴鶯鶯失魂落魄地看了答話的人一眼,那些人的臉都隱在了黑暗中,在台下的觀眾看來,仿佛是裴鶯鶯對著空氣對話,而越是這種台上看起來隻有她一人的假象,更體現了此時的悲情。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跪在了棺材前麵,然後將棺材的蓋推開了。棺材蓋哐當一聲落了地,而裴鶯鶯看清棺材裡的人,也驚得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