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腦袋上磕傷在隱隱發作的緣故,又或許是不甘靈魂給予蘇衍強烈衝擊的緣故,她現在隻感覺腦袋好一陣紮痛,就像是針紮一般。
直過了好一會兒,這股紮痛感才緩緩平息下來,蘇衍這才半癱軟在沙發上,微睜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說實話,除開原主的不甘之外,這個世界其他的一切,蘇衍都感覺蠻滿意的。
這是一個和平沒有戰亂、富足沒有饑餓的世界,也是她一直都渴望見到的世界。
上輩子上戰場、打江山勞累了十幾年,為的是什麼,為了是那張代表著權利和高位的龍椅嗎?不是,在蘇衍眼裡,那張龍椅狗屁都不是。
就連在最初,她進軍隊上戰場不過就是為了一口吃的而已,壓根沒想到那麼長遠,直到後來,她也不知怎麼地,就順應了潮流成了新帝,建立大盛朝了,但對於蘇衍來說,她最希望,始終是過沒有饑荒和戰亂,和平有富足的普通日子而已。
而現在,這個願望,卻是另外的一種形式實現了。
不錯,很不錯了,就是除了眼前站著的這兩人有點礙眼,有點影響心情而已。
不過相比眼前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惹人憐愛’的林靈兒,蘇衍覺得更礙眼的,便是邊上和自己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弟弟蘇然,如果對方和自己長得不像就罷了,但偏偏,對方還和自己長得極像,就像是‘愚笨腦袋版’的翻版自己。
一想到這裡,蘇衍便不禁有點嫌棄起來了,忍不住就嘀咕了那麼一句:“明明臉和我長得那麼相像,怎麼就長了個榆木腦袋了……”
然而,蘇衍還沒說完,邊上本來就在發脾氣的蘇然卻是炸了,失聲道:“蘇衍!你做錯了事還不認錯,你還罵我是榆木腦袋!”
哦,沒想到蘇然這家夥腦袋不怎麼好,耳力倒不錯,被林靈兒玩得團團轉還渾然不覺,反倒她輕聲嘀咕了那麼一句就炸起來了。
不過蘇衍並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就是了,反而是邊好奇地將自己整個身體躺到沙發裡,讓自己感覺一下這個世界物件的神奇,邊很是大方地點頭讚揚道:“哦?耳力不錯嘛?聲音那麼小都聽到了,但依舊改不了長了顆榆木腦袋的這個事實。”
“蘇衍!!”
“噓,彆那麼大聲,我耳朵好著呢,沒聾,能聽得見。”
身後這叫沙發的物件還真舒服,躺上去渾身酥酥的,愛了愛了,還有桌上像是用琉璃裝著紅紅的是啥?看著像是一種水果?在她的朝代好像沒怎麼見過?好吃嗎?‘她’的記憶告訴她這玩兒的味道似乎不錯,是酸甜酸甜的,要不她吃個看看?好像得要削皮才好吃?
邊這樣想著,蘇衍便邊忍不住好奇一手拿起了桌上放著小把水果刀,一手就拿起了一個名叫‘蘋果’的紅色水果,琢磨著該怎麼下手。
因上的戰場太多了,蘇衍自然也是個用刀的高手,隻是,她用的都是殺敵大刀,這麼小巧的小刀倒沒怎麼用過,這水果皮好像就這麼直接削就成了,但她似乎削得太用力太糟糕了,這麼一削都將果肉成塊成塊地削去了,沒一會兒,就幾乎隻剩下果核了。
不過,這紅色果子的味道很不錯,是她從沒嘗過的新奇味道,就是第一次削皮削得太慘烈了,都沒幾口果肉吃,再削多幾個好了,試過一次,她大概就知道這水果該怎麼削了,不能用蠻勁得要巧勁,將外層一圈皮給削下來就成了。
這麼想著,蘇衍便伸手去拿第二個蘋果了,拿著手中的水果刀,琢磨著第二次該怎麼削來著。
在整個全程,蘇衍都沒抬頭,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身下的沙發和桌上的蘋果上了,不管眼前站著的蘇然怎麼一個發飆,怎麼一個氣急敗壞,蘇衍全然都像是沒聽到的似的。
直至蘇然說罵得沒力氣了,罵到再也沒有話可說的時候,蘇衍這才懶懶地抬起頭來,對上了蘇然視線,就這麼極為自然地開口說道:“說完了?怎麼不說了?或許你想聽聽自己是怎麼長了個榆木腦袋的?”
“好!我倒要聽聽你想怎麼說!”
也許蘇然是真罵到無話可罵了,又或許是蘇衍此時‘目中無人’的態度有點惹到蘇然了,在這會兒,蘇然還真接了蘇衍的話頭說下來了,似乎想要看看蘇衍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蘇衍當然不想要做些什麼,畢竟她並不是原來的蘇衍,對方無論說著什麼都不能牽扯到她的情緒,就更彆說她向來都不怎麼關注外界評價的這性子了,要真這樣關注、那樣關注的,估計上輩子她還沒開打,就要淹死在各種文人們的口水裡了,還哪裡後來十多年硬戰?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心臟早就練出來了,說讓‘蘇然聽聽自己怎麼就長了個榆木腦袋’之類的話,不過也是她那麼隨口一說而已,並沒有彆的意思,不過,既然蘇然說了想聽,蘇衍自然也就當仁不讓直接開口說了。
於是,隻見著在下一刻,蘇衍就這麼邊琢磨著這第二個蘋果該怎麼削,邊開口問了蘇然幾個問題:“我也不多說什麼,蘇然,你隻需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第一個問題,喏,你嘴裡口口聲聲的靈兒姐姐和你打一個娘胎裡出來的?”
“這問的是什麼問題?靈兒姐姐是林阿姨的孩子,又不是我媽的孩子,怎麼是會從一個娘胎裡出來?你不是知道嗎?”蘇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認為蘇衍問的都是白癡問題。
而對此,蘇衍卻隻是點點頭,然後緊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很好,那麼,現在請你回答第二個問題,我蘇衍和你蘇然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嗎?”
第一個問題或許還沒能讓人察覺到什麼,但隨之第二個問題拋出來,臉上還掛著‘眼淚’的林靈兒心裡便‘咯噔’了一聲,頓時產生了一種極為不好預感,下意識就往著眼前的蘇衍望去了,卻是冷不丁防地對上蘇衍投過來帶著幾分興味的眼神。
頓時,林靈兒心頭便是一緊,感覺像是有些什麼不對,這不像是以前那個易怒又單蠢的蘇衍,對方望過來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自己完全被看穿、被束縛住、動彈不得、極為危險的錯覺,但這不可能,那個蘇衍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腦子,這一定是她的錯覺,但直覺告訴她,她不能再讓蘇然再順著蘇衍的話再說下去了。
於是,在下一刻,林靈兒便像是極為擔心地拉了拉蘇然的衣袖,體貼又楚楚可憐地說著,“然然,好了,彆說了,你彆怪你蘇衍姐,她肯定不是想罵你蠢的,剛剛那些定然都是氣話,彆因為我讓你們的關係變得不好,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然而,林靈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蘇衍的一聲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就這麼直直傳來了,直直打斷了林靈兒的話,“閉嘴,林靈兒,我有說讓你開口了嗎?彆忘記,這裡我家,蘇家,不是姓林的。”
蘇衍這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在說這話的時候,她正像是沒骨頭似的,半癱在沙發上,還懶洋洋地轉動著手中的蘋果,但那一瞬所發出的威壓和氣勢,卻是壓得他們動彈不得,林靈兒更是被嚇得臉色微微一變。
蘇然倒想開口反駁些什麼,可在對上蘇衍淡淡的、卻又極冷視線的那一瞬,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下意識地覺得要是這會他開口了,便有些什麼再也不能挽回了,但究竟想要挽回些什麼,蘇然又說不上來,便隻能臭著一張臉極為不爽的臉站在原地,直至蘇衍再次朝他問出同樣一個問題時,才忍不住皺著眉開口道:
“蘇衍!你究竟想說些什麼啊,你和我不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還能是從哪裡出來的,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忍你這麼久!”
“哦,即便知道就好,都到這裡了,蘇然,你還不明白嗎?你還說你自己不是榆木腦袋,還能是什麼?”
“我蘇衍無論做了多少爛事,都從沒將禍事引到你身上過吧,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忍不住替你說話,這是因為什麼,隻因為你和我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你是我弟,我是你姐,我們是利益共存體。但你呢,你是有什麼理由會認為和你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靈兒姐姐’,會比我這個親姐更為你著想?你說,這這不是榆木腦袋還能是什麼?”
在聽到蘇衍懶洋洋說這番話的時候,蘇然下意識就想開口反駁,說反駁蘇衍說的話是不對的,但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發現,蘇衍說的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