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麵,的場靜誌也按照兄長的指令,畢恭畢敬的將房間內多出來的毛絨公仔用黑布裹住,準備將它放在走廊處。
不過……
他揉了揉依舊隱隱作痛的腦門,忽的抬起眼望向了長廊的另一邊。
那一行奇怪的兄妹還有咒術師,是他們讓兄長大人昨天開始就很不愉快,而且不止如此,那個女人早上還打了他。
如果那些家夥不在房間的話,他是不是可以趁機把這個脫離規則的東西放進去?或多或少給他們點教訓?
表麵上,的場靜誌小小年紀,就參透了的場家“明麵上不行就玩陰的”的精髓,他的麵上掛著兄長大人同款陰惻惻笑容走向了走道另一邊,實際上,他因為年紀太小,已經被這個結界蠱惑了不堅定的心智。
他抱著玩具公仔一路跑向了夏目櫻子所在的房間。
然後,他就看到門口已經躺著了一個七零八落的洋娃娃。
它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變成了布片,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而且不止如此,洋娃娃的頭發都被東一塊西一塊削成了斑禿。
麵前這一幕,的場靜誌沒怎麼看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不是規則中說的不能注視的危險物品嗎?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慘?
的場靜誌後退幾步,他一臉謹慎的望著夏目櫻子的房間,這次是不敢去直接開門了,生怕內有什麼洪水猛獸。
結果就在此時,房門吧嗒一聲打開。
夏目櫻子看到早上的熊孩子正站在自己房間前麵,手上還抱著一個黑布裹著的奇怪物體。
“怎麼了?”她雙手環胸:“你已經想通了,現在想被我揍屁股了嗎?”
的場靜誌的腦袋瞬間搖成了撥浪鼓。
“那讓我猜猜看,因為早上對我感到不痛快,所以現在跑過來伺機報複。”
的場靜誌:“……!”
夏目櫻子眉眼彎彎,將不悅全部斂起:“是嗎?”
的場弟弟快要再次嚇哭了,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麵前簡直站著一隻活生生的大魔王。
的場靜誌很敬畏自己的兄長的場靜司,對他又害怕又尊敬,兄長在他的眼中可以輕易的祓除強大的妖怪,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讓他崇拜的除妖師,但是同時,他從記事起就沒有看到過兄長臉上有過真實的笑容,他要麼是麵無表情,要麼麵帶虛假的笑容望著那些大人,那樣的兄長時常也讓他萌生畏懼。
但是此時此刻,他對這個比兄長小很多歲的女人,萌生出了比麵對兄長時更強烈的恐懼,渾身都使勁的抖啊抖。
這一個激靈,倒是把他的理智嚇回來了。
……對啊,為什麼他會想著用結界中被汙濁的產物去對付人類呢?身為除妖師,怎麼可以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人類呢?
回過神來的場靜誌猛地將手中的黑布往地上一扔,毛絨公仔也掉了出來。
夏目櫻子卻麵前一亮,俯身將它撿了起來。
的場靜誌哆哆嗦嗦的:“你,你乾什麼?要遵守規則不能碰它的,你忘記了嗎?”
夏目櫻子:“嘛,規則上隻說了儘快把它們放到走廊上。”
她朝著門口的洋娃娃努努嘴:“我這不是遵守規則,最後也放走廊了嗎?”
的場靜誌都快哭了:“你那個叫放走廊了嗎?如果你惹這裡的主人不愉快,會遇到很可怕的事情的哦。”
“害,傻孩子,你說的是什麼話,我隻是和它們友好交流一下啊。”夏目櫻子晃了晃手上的公仔,在關門的中途朝著的場靜誌又微微的笑了笑:“隻是這樣,怎麼會遇到可怕的事情呢?”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下一秒,從其中傳出了夏目櫻子高喊“櫻之呼吸.壹之型”的聲音,和刀劍破空的嗡鳴。
的場靜誌:“……”
咒術師,都這麼莽的嗎?
那些咒術師,好可怕啊。
在恢複理智的少年滿臉懵懂的轉身離開了這裡之後,房間門才被打開,又一個被嚇到褪色的玩具公仔被扔了出來。
在她關上房門的那一刹那,從長廊的儘頭伸出了絲絲縷縷的黑線,幾乎倉促的卷住它們就往回跑去。
夏目櫻子在這邊和詭異現象杠上了,五條悟在遊戲廳和看守的除妖師杠上了。
“規則上說了,現在並不是遊戲廳開啟的時間。”除妖師們試圖攔住這個蠻不講理的大少爺,努力跟大少爺據理力爭道:“違反規則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你們不懂。”五條悟擺擺手:“我們咒術師從來都是用這種劍走偏鋒,置死地而後生的道理來破局的,麻煩讓讓,讓專業的來。”
“嘴上說的那麼漂亮。”其中一個昨天險些把除妖劍輸給他的除妖師咆哮道:“你完全隻是想玩遊戲而已吧!”
五條悟撇嘴:“……害,你這個人真是的,不能這樣揣測彆人嘛,好過分哦。”
言罷,他大咧咧的抬腿越過兩人跨步進了遊戲廳,倆個除妖師慌忙伸手去攔他,結果這個比開了無下限,不管他們怎麼伸手都碰不到他的胳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踏進脫離規則守護的地點。
那,那可是咒術界的“最強”啊。
倘若他因為這次的結界淨化而死的話,一定會造成巨大的損失吧,說不定那邊的咒術界還會因此勃然大怒……因此掀起咒術界和除妖界的紛爭之類……
門口看守的倆個除妖師一臉的絕望。
果然,隻見步入其中的五條悟,在一瞬間就被洶湧而來的不可名狀的“黑色”所籠罩。
“完蛋了,那個五條悟被詛咒吃掉了!”
其中一個除妖師悲傷的喊道。
下一秒,五條悟又不緊不慢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完好無損的他抬手拍了拍那個仿佛失去靈魂的小看門的肩膀:“討厭,彆說那麼晦氣的話,我能有什麼事情,那裡麵不就黑了點嗎。”
言罷,他繼續“啊哈哈哈”的發出失智笑容大踏步走回了遊戲廳。
門外倆個除妖師見狀,彼此對視了一眼。
“……那個,規則,它出問題了嗎?”
“不知道,要不你進去試試?”
“開什麼玩笑……你想讓我去送死嗎。”
遊戲廳之內,開了無下限的五條悟在那裡噠噠噠玩射擊遊戲,而他的周圍,那些不可名狀的不祥黑暗,都快籠罩在他的身邊蔓延到累死,都根本沒辦法觸及他的身軀一分一毫。
六眼的神技,無下限。
在無下限開啟的過程中,永遠無法達到觸及他身軀的距離。
“唉。”玩了半天,五條悟打了個哈欠:“但是啊,一個人玩單機遊戲果然還是好無聊啊,無聊無聊。”
快要累死的不可名狀:我TM&%……
—
的場一門的族人繁多,很快便從這個結界中尋到了線索。
根據這個“結界”曾經所在的建築,還有現在規則相關的物體,大體可以推測出,這次的結界淨化重點,和孤兒院中的孩子相關。
“……孤兒院?”夏目貴誌重複了一下名取周一所說的詞彙。
“沒錯,孤兒院。”名取周一抬起頭:“這裡隻是為了方便削弱結界的影響挑選的新載體,這個結界原本的載體,是熙朦孤兒院。”
“具體的資料我幫你們尋找了一份過來。”名取周一環顧四周:“嗯?怎麼隻有你和貓咪?那位五條悟先生還有你的妹妹呢?”
夏目貴誌咳嗽一聲:“那個,妹妹在房間,五條悟先生去遊戲廳了。”
名取周一的神色陡然沉重:“什……他居然去了遊戲廳麼?那可是明目張膽違背了安全規則。”
“五條悟先生說消除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麵恐懼,所以現在他要直麵恐懼。”夏目貴誌滿臉痛苦麵具的揉了揉太陽穴:“門口的除妖師攔不住他,但是介於我剛剛在遊戲廳門口聽到了五條悟先生的失智笑聲,我覺得這個結界應該無法對他造成傷害,所以請放心吧,名取先生。”
名取周一歎為觀止:“啊……嗯。”
那個,大概就是五條家未來家主的真實水平吧?
—
夏目櫻子此時在做什麼呢?
她萌生了一件很大膽的想法。
既然這個結界裡,就連信號與信號之間都無法傳遞,那麼,如果她在友人帳上呼喚小夥伴的話……
會有用嗎?小夥伴們過的來嗎?
她還是頭一次思考這樣深刻的問題,其實她之前也嘗試過類似的實驗,就是隔著時代呼喚無慘,很遺憾的是,她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卻也無法跨時代搖人,看來友人帳暫時還沒有強大到突破時間的能力。
那麼,突破“空間”呢?
夏目櫻子清了清嗓子,試探性的雙手合十,鄭重的報出咒語:“獻出姓名守護我的人,請來到我的身邊,你的名字是——”
想要呼喚出姓名的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渾身的力量被迅速剝離的體感,她撲通一聲倒回床上,像是跳上岸的魚一樣睜著眼睛大口大口的汲取著氧氣,根本無法呼吸。
玩,玩脫了。
幸好,即使靈力被掏空了,咒力還綽綽有餘,她運行著反轉術式直至身體機能平穩,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來不止時間,空間也無法突破啊。”
睜開眼睛以後,夏目櫻子有點遺憾。
附身在友人帳上的最上啟示先生主動和她交流的次數非常非常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像大傻一樣對著自己的友人帳叨叨叨,也沒有人回話。
這個智囊不是很靠譜。
不過呢,雖然入夢見到宿儺大爺的次數不定,機會不準,不過上次他從化鯨那邊取了又一根手指之後,很明顯的,與她交流的次數就增長了許多。
所以打定主意準備嘗試的櫻子,躺到了床上雙手放在胸前,抱著自己的劍,閉眸安詳閉眼。
她想快點睡著,看看能不能找宿儺先生商量商量情況。
心神一動,呼吸也瞬間平穩了下來,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然而幾乎是在同時,的場一門那邊正在繪製陣法的過程中,忽然傳來了的場靜司嚴厲的聲音:“都停下來,吩咐下去,這次的結界不對勁!我們暫時不要想著去淨化了,接下來我會舉行儀式將它再次從這個酒店載體剝離,告訴所有人,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睡覺。”
“睡著的話,意識就會自行被拖到結界真正的領域,昨天晚上它在刻意放鬆我們的警惕,所以在我剝離結界之前,所有人千萬不能睡覺!”
聽到吩咐的族人紛紛向外衝去,將消息散播開來,而那廂又有一個族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的場大人!不好了!靜誌小少爺他,他已經——”
聽到了弟弟的名字之後,的場靜司的神色驟變。
—
“無論如何也不能睡著”,這個消息瞬間傳遞到酒店的每一個角落。
在書房和名取周一交流著的夏目貴誌,第一反應就是呆在房間的妹妹,他奪門而去,倉皇往房間跑。
然而他晚來了一步,櫻子已經沉沉的睡去,並且無論如何也喚不醒她。
簡直就像是……
就像有某種怪異的力量,正在設法讓她無法清醒。
同一時間,的場靜司運用了任何清醒和淨化詛咒的符咒,都沒辦法讓弟弟從夢中睜開眼睛。
後一步趕到房間的五條悟撓撓頭,然後他運用他神奇的腦回路想到了一個鬼點子。
“不是睡著以後就會被拉到那個真正的詛咒結界內嗎?”五條悟躺到了另一張床上,裹緊他的小棉被:“那我也進去把她帶出來就好了。”
夏目貴誌麵色微動:“不,這太危險了,果然還是讓我——”
“不,這是身為師父應該做的。”五條悟製止了欲言又止的夏目貴誌,自信一笑:“我也非常好奇,真正的妖怪結界能夠強大到什麼程度。”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會完好無損的把她帶出來——因為,我可是最強的。”
夏目貴誌也終於因為五條悟十分囂張的言語,稍微鬆了一口氣。
五條悟先生確實很強,在應該正經的時候就會分外可靠。
言罷,五條悟閉目養神,全身放鬆,想要迅速調動身心進入夢鄉。
困意果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然而就在他開始犯困的下一秒,五條悟“嗷”的一嗓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我去!”他捂住臀部一臉蒙圈的環顧四周:“有誰在用針戳我的屁股?!”
方才還一臉緊張擔憂和覺得五條悟關鍵時刻挺靠譜的夏目貴誌和貓咪老師聞言,一言難儘:“……”
“我認真的!”五條悟嘟囔了兩聲,又重新和衣而眠,結果這次還沒十秒鐘他又嗷的一嗓子蹦了起來。
“不行,這次有人在擰我的胳膊。”他宣布道:“每次我快睡著的時候似乎都有誰強行逼著不讓我睡著。”
貓咪老師:“……那就是真正的結界主人在拒絕你進去了。”
“——哈?憑什麼拒絕我進去?”五條悟聞言非常震驚,滿臉的不服氣:“怎麼能這麼玩不起啊!”
夏目貴誌:“……”
他想起了剛剛五條悟在遊戲廳隻身挑釁“不可名狀”的樣子。
一人一貓同時用“難道這個人一點B數都沒有嗎”的表情望向了五條悟。
與此同時,夏目櫻子在一棟建築物的門口睜開了眼睛。
意識清醒,能夠思考,並不像普通的做夢,更像是她在“夢境世界”時的狀態。
建築物有門牌上書“熙朦孤兒院”。
她環顧四周,首先看到了一個麵如土色的熊孩子的場靜誌,那小屁孩正戰戰兢兢的蹲在地上抽泣。
而距離她的不遠處……
兩麵宿儺正穿著一身寬袖和服,倚靠著牆壁,擺出了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大爺姿態,還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察覺到她投來的視線之後,衝她微微挑眉。
夏目櫻子瞬間安心:嘛,這把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