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2 / 2)

帝台嬌 畫七 14947 字 6個月前

唐灼灼拿著簪子把玩片刻,而後輕咦一聲,鼻尖湊到簪身上輕嗅,果然傳出一股奇異的清香。

她飛快低頭斂下眉目間藏不住的笑意,而後扯了扯男人素白的衣袖,道:“殿下聞聞看,真有一股沉香。”

霍裘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話輕嗯一聲,以為她就喜歡這樣的新奇玩意。

唐灼灼纖細的小拇指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定了定心神對安夏道:“去拿刀來。”

霍裘來了些興趣,目光在那簪子上停留一會兒,問:“你懷疑這裡頭有東西?”

唐灼灼點頭,一張芙蓉麵因為興奮而染上了一層霞紅,比落日映紅的雲朵都嬌軟幾分,霍裘喉結微動,目光落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

真要說起嬌軟,那日夜裡的滋味才叫人食髓知味。

“妾曾在一本古書裡看過,凡木有異香,皆非凡品,這簪子外表油滑而內裡馨香,裡頭定有好東西,說不得殿下這樁買賣還賺了。”

若真是前年木芯,賺得又何止一點兩點?那可是無價之物!

唐灼灼滿心滿眼都是簪子裡頭的木芯,等那把沉重小巧的匕首到了手裡才犯了難不知從哪處下手。

她轉過身朝著男人眨了眨眼睛,李德勝和全安皆是彆過臉去不敢再看,但心裡都知道,太子妃撒嬌,殿下多半是頂不住的。

霍裘抿了抿杯中茶水,麵上現出一抹笑意,聲音如同繃得極緊的弦:“想央孤動手?”

“木頭那樣硬,妾若是動手磨出水泡來了,殿下還不心疼?”

霍裘登時皺眉,一想起那樣的場景,當真是心疼的。

鑲著寶石的匕首在男人手裡格外的溫順聽話,她都還沒好好看個清楚,那木簪外層的木衣就化為木屑落在案桌上,唐灼灼不敢眨眼,心底的興奮不言而喻,在前世她從未見過這等神物呢。

直到最後,外頭青黑的顏色完全消失不見,露出了裡頭嬌嫩的木芯,泛出點微微的亮黃色,奇異的清香撲麵而來,很快蓋過了包間裡的熏香。

霍裘將那木芯放在手指尖把玩細看,片刻後神色晦暗,望向身側麵頰微紅的女人:“千年木芯?”

唐灼灼眼眸裡像是駐進了太陽的光亮,拽著霍裘的衣袖直晃,道:“正是,原先妾還不敢辨認,如今卻是篤定無疑了!”

霍裘在瓊元帝身上見過此物,但天底下被發現的也就那麼一塊兒,這第二塊竟是被她誤打誤撞撿了漏。

這小嬌氣包,運氣倒挺好。

唐灼灼笑得眯了眼睛,隻露出兩塊月牙兒的形狀,自認為功德圓滿,又躺回她那張搖椅上,嘎吱嘎吱搖得歡暢。

霍裘將那一小塊木芯置在案桌上,此時整個包間都充斥著清新的草木香,他走到躺椅邊,看著外頭熱鬨的拍賣進行得如火如荼,道:“這木芯你留在身邊溫養身子,好生保管著。”

唐灼灼小小的一團縮在躺椅上,聽了男人的話直搖頭。

“妾帶在身上也沒什麼用。”她頓了頓,繼續道“殿下留著才是好處多多,木芯可助強身健體更可避毒避禍,殿下才解了蠱更需要好生將養著。”

這小東西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明明自己才是喝起藥來還要耍小性子的人,還要他好生將養著。

但心裡卻是另一般滋味,她身子多弱自己也當有數,麵對著這樣的誘惑,頭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自己。霍裘緩緩轉了轉玉扳指,也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酸脹得心尖發燙,隻恨不得將她揉成一團搓到身體裡去才好。

“再說殿下若是用不著,可將這木芯雕成彆致的物件兒,九月裡父皇壽辰,獻上去定會力壓眾人!”

她口口聲聲都是為他著想,一雙瀲瀲的水眸倒映出他的影子,霍裘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喉結上下滾動一圈,低啞地威脅:“再不安分,晚間定叫你好看。”

唐灼灼一愣,索性揭了麵上的那層薄紗,將精致的小臉湊到他跟前,笑得如同得了甜頭的狐狸:“妾替殿下解了一樁心事,殿下也不帶誇誇妾的?”

“嬌嬌甚為聰慧,孤總算沒白養著。”他見了唐灼灼巴巴地討誇,嘴角一掀,還是如了她的願。

九月帝王大壽,這也確實算是他的一樁心事。

唐灼灼垂下眼瞼,隻有她知道,瓊元帝是熬不到他的六十大壽了。

前世的帝王,死於八月十五前夕,連中秋節都沒熬過去,這男人嘴上不說,心底到底是難過的。

可那個時候,正是言貴妃和霍啟作亂妄想奪位的時候,他既要操辦瓊元帝的喪事又要捉拿潛逃的言貴妃和六皇子霍啟,內憂外患,她這個太子妃倒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日在宜秋宮裡作畫寫詩,日子好不自在。

等一切忙完,新君繼位,男人龍袍加身,瘟疫才好又加上操心過度,頭疾咳嗽也患上了,她也從宜秋宮搬到了長春宮,從太子妃變成了皇後,真正的母儀天下。

可對她而言,不過是換了個更大更空曠的地方作畫唱曲罷了。

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皇後之下,皇貴妃及四大妃位空懸,無人危及她的地位,直到後來,鐘玉溪爬上了妃位。

唐灼灼從回憶裡抽身,從善如流地接過他的話,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尖,道:“可不是?妾瞧著殿下書房裡的那塊端硯不錯,可要賞了給妾?”

霍裘頓時失笑,“孤的東西有什麼是嬌嬌順不走的?”

唐灼灼輕嗤,對這些物件嗤之以鼻:“莫說隻是些稀罕物件了,就連殿下的人不也給妾勾過來了?”

身後的安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出聲,也就是殿下能這麼縱著主子胡鬨了,若是旁人,哪能聽得這樣放肆的話?

偏偏豐神俊朗的太子殿下就受用她這得理不饒人的小模樣,連連低笑,揉了揉她烏黑的發,道:“這般不矜持?”

“嬌嬌看外頭,好戲就要開始了。”

唐灼灼依言一望,那最後一個壓軸的黑箱被慢慢揭開了幕布,露出一柄被妥善放置的劍,隔了這樣遠的距離,唐灼灼還是險些被那劍身的光亮刺了眼。

“這是……”

霍裘笑而不語,唐灼灼低頭思索片刻,而後低喃道:“這……是原漠北侯身上的佩劍?”

先漠北侯原垣一死,漠北大亂,而那柄染著無數蠻夷人獻血的寶劍下落不明,眼看漠北戰事在即,瓊元帝不過閒時一提,這劍就名聲大噪,幾股勢力都在暗中搜尋,沒想到這時候現了身。

不肖多說,尋這劍的人自然都是為了在九月帝王生辰上拔得頭籌。

隻可惜了這劍……才現出鋒芒又被塵封地裡,唐灼灼記著這劍前世是隨著瓊元帝一同陪葬的。

唐灼灼腦子裡忽然有東西一晃而過,再想去細細琢磨的時候又有些恍惚了。

霍裘見她冥思苦想半天也沒想出這劍的名字,長指微敲,拿帕子細細擦了她手背上沾著的木屑,低歎道:“劍名鷹泉。”

男人聲音暗含一絲無奈溺寵,一襲白袍青絲,黑與白的對撞尤為強烈,如同一副筆墨濃重的潑墨山水畫。

唐灼灼杏眸眯成兩片彎月牙,兩條玉臂鬆鬆地攬了霍裘的脖頸,絲毫不怕他冷厲的眉眼,霍裘沒了法子,抱小孩一樣將他的嬌氣包抱好,也不嫌丟人,隻是啞著嗓子在她耳邊警告:“越發沒有規矩了,大庭廣眾的成何樣子?”

唐灼灼將腦袋往他胸口一埋,霍裘身體陡然一僵,剩下訓誡的話都藏在了喉嚨口。

這男人滿嘴的大道理,嘴上再怎麼說不也好好地抱著她了?

嬌氣包自覺得意,也就這樣吊在他身上專心看外邊的熱鬨了。

與唐灼灼所料不差,幾乎每個包間的人都開始抬價,一抬就是幾千兩,絲毫不覺得絲毫的心態。

因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此物獻上去得了帝王青睞,得到的好處不是這區區萬兩之事可以比擬的。

加官進爵都不成問題,這也正是他們的目的。

男人的心跳逐漸加快,一聲一聲隔著輕薄的衣物傳到唐灼灼胸口,身體和血液裡就突然有了兩種聲音,唐灼灼水眸含霧,問:“殿下不打算搶下嗎?”

霍裘盯著外頭的動靜,聽著一聲高過一聲的競價,神色沒有半分波動,甚至勾起嘲諷的弧度:“都說是來瞧熱鬨的,自然不打算爭的。”

唐灼灼小腦袋一扭,就當沒聽過。

所以太子殿下頂著七月的大太陽特意帶她出來遛彎的嗎?

她眼神往四周轉了一圈,最後湊到男人耳邊吐氣如蘭,眼裡全是璀璨的星光,“那殿下為何心跳得這麼快?”

這人分明就是心動了,還死不承認!

霍裘似笑非笑地將她往上掂了掂,聲音醇厚如古箏低鳴:“嬌嬌在懷,孤身為男人豈有坐懷不亂之理?”

唐灼灼登時掙紮著要下地,卻被他揉著後腰的一處研磨,她的掙紮瞬間軟了下來,微微咬著下唇不吟出聲來,對上霍裘意味深長的眼神時更是羞憤欲死。

霍裘自己也不好受,隻要被她近了身就沒個安生,更彆提她現在軟成一灘春水媚色撩人的小模樣,忍得也真是辛苦。

他坐上那張搖椅,兩個人的重量使椅子的嘎吱聲大了許多,唐灼灼哼著咬上他的肩頭,霍裘也不去看她,包間裡徹底安靜下來,外頭的聲音就越發的清晰了。

那柄鷹泉已經被抬到了九千兩的價格,唐灼灼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頭問霍裘的意見:“殿下認為這劍會以什麼價格被收走?”

霍裘緊緊抿唇,捉了她隨處亂摸亂蹭的小手,不甚在意地答:“五萬兩。”

唐灼灼瞳孔微縮,麵上的盈盈笑意也掛不住了,伸出五隻纖細手指在他跟前晃。

“五萬兩?可現在八千兩已經沒什麼人在競價了……”男人的話向來不是無的放矢,唐灼灼蹙眉不解。

霍裘冷冷嗤笑一聲,目光直直望向他們正對麵的包間。

而此時的南平王搓了搓手,有些坐立難安,險些破口大罵出聲:“安道侯那個花花腸子何時跟著來了西江?!為何沒人與本王稟報一聲?一上來就開這樣大的口,這是要與本王撕破臉皮嗎?”

朱瀘放下杯子歎了一口氣,勸:“父王,人家明明是有備而來,您就坐下好好出價吧!”

這西江藏了多少人暫且不知道,對鷹泉劍虎視眈眈的又何止安道侯一個?明著來倒還好,就怕藏在暗地裡不露名姓的,才最為致命。

隻怕就連太子殿下,也是為了這劍而來的。

這劍的價格最終停在了兩萬兩,唐灼灼抬眸望霍裘,後者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她忍不住開口:“殿下方才還說五萬來著,這下子瞧到了吧?”

霍裘終於掀了眼皮,月白的廣袖閃著細碎的銀光,他斜瞥懷中女人一眼,不以為然輕嗯了一聲,而後擺擺手吩咐全安:“出價三萬兩,拍下來。”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讓唐灼灼和全安麵麵相覷,後者躬身領了命令出了包間,唐灼灼急了。

“殿下,怎麼一開口就抬了一萬?”

“不這樣,怎麼抬到五萬?”

霍裘氣定神閒,麵上隱有薄怒,撫了撫唐灼灼眼角旁的花,道:“你不是一向不喜南平王世子?”

“朱瀘也來了?”唐灼灼想起那人的嘴臉就要皺眉。

“不然嬌嬌認為南平王為何突至西江?”霍裘反問一句,點到為止。

唐灼灼驀的就回過了神,連帶著小眼神都變了味,:“方才與我抬價的就是那個草包?”

細細想來也對,除了那麼個損人不利己的蠢貨,誰會花大幾千兩買幾粒養身丸?

霍裘濃黑的眸子裡頓時現出笑意,愛極了她這愛恨分明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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