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1 / 2)

帝台嬌 畫七 6746 字 3個月前

等葉氏一行人回來的時候, 夕陽西下, 如霞的雲朵連片鋪成一片片的錦緞, 美得近乎妖異。

霍裘燒得迷糊,高燒不退, 什麼法子都沒用,好在唐灼灼吩咐熬的草藥裡有鎮痛的效用, 才不至於那般痛苦。

又一次換了帕子之後,柳韓江和李德勝都有些坐立不安, 望著山口的方向頻頻出神。

柳韓江扇子也不搖了, 明明樹蔭遮蔽院子裡陰涼得很,他卻出了一頭的細汗。

李德勝更不用說了,兩頭憂心,來回轉了幾圈對柳韓江道:“應該攔著太子妃的,這山上最是凶險, 兩個女子上山, 手無縛雞之力, 若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跟殿下交代啊?”

這要是平安無事歸來了還好,可就怕個萬一,太子妃又是位頂頂金貴的, 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不光主子爺這邊, 就是京都那裡都不好交代。

都怪自己一時糊塗也跟著病急亂投醫了。

而柳韓江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眼見著日頭越來越小, 直至最後剩下一道餘暉,他終於坐不住了,沉聲吩咐:“再派一隊人上山。”

而就在這時,後山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李德勝和柳韓江對視一眼,同時疾步走了上去。

而到了跟前瞧清了形勢,他們心都是一涼,一股寒意從後脊背衝到天靈蓋上。

葉氏身上沾染了許多黑汙的泥塊,見了柳韓江眼眶立刻就紅了,她哽咽著側了身子,道:“娘娘發現了一叢潯草,才要采藥時就被一頭熊撞傷了身子昏了過去。”

李德勝大驚失色,往她身後一探頭,就見到了侍衛們抬著的唐灼灼。後者滿臉血汙,白與紅的碰撞尤為衝撞人心,就躺在臨時做成的布架子上生死不明,呼吸薄弱。

“這……這……”李德勝說話都不怎麼利索了,定了定神急忙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等安夏和紫環給唐灼灼換好衣裳扶到床上躺好時,瞧著那一盆淡淡的血水隻掉眼淚,至於出現在自家主子那張素來姝麗的芙蓉麵上的猙獰傷疤,更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主子那麼愛美的一個人,常常對著鏡子能自顧自的欣賞半天,若是等會子醒來知曉了這事,那該是何等的難以接受啊。

安夏陪在唐灼灼身邊的日子更久些,感情也更深些,此時看著李太醫撫著胡須搖頭歎息的樣子,忍不住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之聲。

葉氏也沒好到哪裡去,隻換了一件衣裳就匆匆趕了來,見了這樣的情形直皺眉,問:“李太醫,太子妃娘娘身子可有大礙?”

李太醫唏噓不已,直言道:“夫人,太子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隻有有些劃痕外傷也不礙事,喝些藥好生調理便可。”

“隻是……”他頓了頓,分外感慨:“隻是這臉上的劃痕著實重了些,恐會留下疤痕。”

葉氏呼吸一滯,雖然原也猜到了,但聽太醫這麼一說,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柳韓江和李德勝此刻則是守在霍裘的床邊,將才熬出來的藥一口口喂霍裘喝下去,等碗裡的藥汁見了底,他和柳韓江才走出了屋子。

夜裡星子閃爍,瞧著分外迷離朦朧,美好得像夢境一樣,隻是如今,倒沒人有心情欣賞。

鴉聲陣陣,寒意襲來,柳韓江連著守了兩日兩夜,好容易見那藥汁生了效,霍裘額上的溫度降了一點點,他才有心思回自己院子小歇片刻。

葉氏正坐在庭院裡的小石桌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他回來了,也隻是牽強地笑笑。

“夫君勞累了兩日,先去屋裡歇會吧。”她聲音如水,對著柳韓江道。

“不急。”他撩了衣袍坐在她身側,玉樹臨風麵若冠玉,一舉一動皆是從容風流。

“我知你心裡不好受,可這事卻不能怪你。”柳韓江牽了葉氏的手摩挲幾下,目光悠遠,道:“且這也不能算是壞事,經此一事,殿下必將真正明白皇家無親情,行事再無需顧忌。”

葉氏不明所以,片刻後試探著道:“夫君的意思是殿下這次的瘟疫,是六殿下所為?”

柳韓江目光頓時深邃起來,片刻後點頭低笑,“是,也不全是。”

葉氏向來不關心朝堂上的局勢,見柳韓江不想多說,也就沒有繼續問,隻是抿了抿茶道:“娘娘臉上的那道疤怕是好不了了,都怪我當時沒有叫人跟著她。”

柳韓江揉了揉她烏黑的發,低聲輕哄:“等回了京都,自然是有辦法的,莫要再自責了。”

霍裘再次醒來時,夜色正濃,彎月兒掛在天幕正上方,慘淡的月色如水潺潺,流淌到了院子裡。

屋裡的中藥味久久不散,紅燭滴淚搖曳不止,腦子裡的沉重感也一點點散去,李德勝就守在床前打盹,聽了細微的動靜睜開了眼,見他醒來,大喜過望:“主子爺,您可算是醒了!可要喝些水?”

睡了這麼久,喉嚨的確又乾又熱,霍裘抿了抿茶水潤喉,察覺到了自己身子的變化。

雖然頭依舊有些昏脹,但再沒有那種動也動不了的無力感,原本死死凝住的內息也開始緩緩流淌,滋養全身。

“孤睡了多久?”

“殿下,現在正是三更,您睡了四個時辰了。”

霍裘輕輕頷首,動了動手指,眸子裡的血絲交雜,卻仍舊幽深,他盯住李德勝問:“太子妃研出了藥方?”

他死死皺眉,半坐起了身子,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那個嬌氣包的身影,心底突生出一股慌亂。

李德勝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到後脊椎背,讓他根本不敢抬頭直視這位爺的目光。

偏生這個時候柳韓江又不在。

簡直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