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設陷阱是十分有必要的,家裡男人們昨晚回來的晚,洗漱加上吃飯,弄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
香茶睡得香,雖然中途被李靜婉打擾了,但小孩子睡覺快,一沾枕頭就又睡著了。
早上也是香茶醒得最早,看到床上熟睡的女人,香茶先是楞了下,睡懵的腦袋瓜過了一會才想起後半夜的事。
李靜婉來她這睡,也就是說,她舅舅昨晚回來了?
欣喜下床,香茶立馬來到二樓。
逢雨季一樓是不住人的,不過倒是有幾間房,現在裡邊堆滿了柴。
男人們都住二樓,趙老三一間屋,小栓子和枝繁葉茂睡一個屋,許久年睡一間屋,宋秦不敢一個人在荒郊野嶺的小樓裡單獨睡一間,所以趙福子在宋秦屋裡的角落搭了個高架床,陪著宋秦,錢火狗也是一個人睡一間。
二樓空間大,吃飯的堂屋設在二樓。
香茶下去的時候,隻看到許久年一個人。
“香茶,你過來下——”許久年泡了壺熱茶在那像個老大爺似的。
香茶屁顛屁顛的過去:“啥事?”
許久年呷了口茶,下巴往樓下抬,輕笑道:“早起我抓了兩個人,你來認認都是誰。”
香茶換上明黃色的雨衣,套上膠靴,跟著許久年來到一樓。
人還在陷阱裡,此時又下著雨,兩人在陷阱裡掙紮了一個清早,早已狼狽的不成人樣。
但香茶還是認出了兩人。
她撅著嘴說:“美玉姐,秀娥姐,你倆這是乾啥?”
趙美玉偷偷跑過來她其實能料到,隻是這秀娥…
秀娥家現在一團糟呢,秀娥不去公安局守著她娘,大老遠上山來這乾什麼?
陷阱裡的兩人為了爬出來早已費勁了力氣,此刻早沒了來時的囂張氣焰,都一臉哀愁的向香茶求饒。
“香茶,你快拉我上去行嗎?”美玉道。
秀娥在水中泡得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但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隻泥手,意思是讓香茶也拉她一把。
香茶雙手背在身後,哼道:“拉你們可以,不過你們得先交代為啥出現在這,大半夜的不在家裡待著,跑我家來乾啥?是不是來偷東西?”
兩人哪裡敢承認,齊齊搖頭。
越否認就說明香茶猜到點子上去了。
香茶居高臨下地睨著兩人,穿著膠靴的腳在地上來回點,濺起的泥水滋著兩人睜不開眼。
兩人又氣又羨慕,香茶腳上的膠靴是供銷社買的,值不少錢呢。
在香茶的一番盤問下,兩人終於交代了半夜上門的原因。
兩人並不是約好的,但很巧的是一前一後,差不多隻隔了五分鐘的樣子。
美玉的目的很簡單,趙老三送給她家的青瓦房被淹得隻剩一個屋頂,她家原本的屋子沒做地基,淹得更厲害。
她爹跑大伯家去躲著避難,她娘哭著要帶她去外婆家,她不肯,然後就跑到山上來了。
美玉想著香茶連小栓子一個外族人都收留,那她這個親堂姐豈不是也可以住進來?
可惜美玉的算盤打歪了,正好錢火狗醒了,香茶直接喊她舅舅把美玉送下了山。
她家不是收容所,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住進來。
至於秀娥,香茶更是沒好臉色。
秀娥來趙家乾啥?
她是來求趙老三救她娘的!
本來趙大虎那邊有把握,可誰知趙大虎拿著錢找人的時候被公安抓了,還涉嫌敲詐罪,反正趙大虎是不能指望了。
現在能救她娘出來的恐怕隻有趙老三。
她做得夢果然是對的,趙老三是有大本事的人,瞧瞧,山下那麼多戶人家就隻有趙老三未卜先知將家搬到了這裡。
之前她一直不理解趙老三放著好好的青瓦房不住,非要來山林裡住,現在想想,跟著趙老三做事反正錯不了。
如果她娘當初改嫁給了趙老三該多好?
秀娥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三層小樓,她娘如果嫁進來了,這麼好的家就是她的…
香茶惡心地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壓根不用她來喊人,趙老三便將人丟到了山腳。
正好遇見了李公安,李公安找秀娥問話,便將發了瘋地喊趙老三為爹的秀娥帶走了。
回到山上,趙老三發現香茶和許久年竟然爬山去了火車站。
給錢火狗還有兩個兒子比了個眼神,幾人瞬間懂了,換上蓑衣跟著上山。
樓裡一時間就隻剩宋秦和李靜婉。
李靜婉要去知青點看看,等李靜婉一走,家裡就隻剩宋秦一人。
按說宋秦以前是這個家最忙的,要指揮整個大隊的挖排水溝嘛,但現在雨勢過大,排水溝根本不管用,李奮鬥現在一心指望著從公社借來的那兩輛抽水機,試圖將洪水抽到山外頭去。
總而言之,宋秦就這麼閒了下來。
在小樓看家的宋秦皺著眉努力的回想著上輩子發生的事。
他對這邊的事都是通過報紙得知的,隻知道這邊會發生時疫,關禦竹會帶著軍醫過來支援,剩下的…
等會!
宋秦猛地一下站起來。
他想起來了,這邊爆發時疫可不單單是因為有人餓得受不了去吃漂浮在水麵上的動物屍體,最重要的一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