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諜者公主(1 / 2)

關於這道密折,蕭函琢磨了四五日。

寫此密折的人, 平生經曆大大小小事無巨細都已經暗探搜集, 呈在了她的案桌前。

不得不說,殷太後唯才是舉的風格, 吸引了不少寒門才子,密折上變法舉措的作者就是一山野之人, 名為薑衡, 出身微寒,卻見識廣博, 因有才能被舉薦為一名小吏, 但早年得罪了鄉中士紳, 被革去官名。他就又在山野間待了數年, 還開了家私塾, 日日不是讀書就是教書。

後來殷太後發征賢榜, 他得以麵見鳳顏,殷太後本有意讓他直接擔任朝中官職,但被薑衡推辭, 甘為殷太後麾下謀士,並且花了三年時間寫下變法之策。

而穆頤這位天子存在感低到什麼地步了呢,對太後的所做的決定, 最多隻是聽聽通報, 表示‘知道’了就算數,其他不會做任何乾預。對她這位歸來的皇妹倒是十分熱絡,

比如這日, 穆頤興衝衝地來找她,“華翎,我新得了一把好琴。”

蕭函還沒說什麼,穆頤就直接讓人焚香,自己上手彈奏了起來,琴音光風霽月,滌蕩俗塵,穆頤還頗為陶醉的樣子。

她嘴角微抽了抽,穆頤就是為了來給她彈奏一首嗎?

一曲畢,穆頤目含期待地看著她,“華翎覺得皇兄彈奏得如何?”

蕭函微笑道,“皇兄的琴音自有高山流水之意,隻是宮中難道沒有樂師嗎?”

穆頤有些委屈道,“華翎難道不想聽皇兄為你彈琴?”

“說實話,不是很想。”熟悉穆頤的性子後,蕭函說話也沒那麼顧忌了,不知為何,自己天天不是忙暗衛營的事,就是為母後提出的變法改革而頭疼,所以見到穆頤堂堂天子居然這麼清閒,都有些嫉妒的不能忍了。

這話也直接說出了口,在蕭函看來,穆頤不早朝不議政,不像是被母後所迫,反倒是他自己在彆著性子。

穆頤放下琴,歎了口氣道,“你們先退下吧,我與華翎說話,你們不得打擾。”

他雖不掌權,但收起玩笑之態正經起來的天子架勢還是很威嚴的,殿內的宮人們悉數退下,包括蕭函身邊的阿蟬。

待殿內隻有兩人後,穆頤目光沉靜又有些嚴肅,注視著蕭函道,“母後又在讓你做什麼了嗎?”

蕭函沒有說話,穆頤已然緩緩道,“自你回來後,很少待在皇宮裡,也不曾參加王公貴族的玩樂遊興,想來母後定是又給你安排了什麼重任,讓你日日辛勞。”

聞言,蕭函眸色微動,她這位皇兄倒不如看上去那般不問世事,蕭函執掌暗衛營的事仍屬隱秘,除了殷太後和她身邊的親信,應該沒有人知道。

蕭函沒有直接回答穆頤的話,而是道,“這幾日我有微服行走雍都城內,想看一看我離開了十年的北殷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否我都不認識了”

穆頤堅定道,“無論變成了什麼樣子,你依舊是北殷尊貴的長公主。”

蕭函笑了笑,“那皇兄可知,我在茶樓市井都聽到了些什麼?”她的語氣微凝,笑意漸淡道,“他們說攝政太後禍國弄權,任用奸佞,危及帝位。”

穆頤麵色一沉,“什麼人敢在你麵前說這樣的話,這等悖逆之徒,朕要了他的腦袋。”

“皇兄也這樣認為麼?”蕭函微笑著問道,“認為母後禍國。”

其實蕭函太忙了,哪來的時間微服民間,但她手下有那麼多暗探,稍微查一下就知道這些風言風語。也不妨礙她拿來懟穆頤,要麼就是這個想法,不然就彆任由著這樣的言論在外傳播,讓人人都以為天子和攝政太後不和,給人以見縫插針的機會。

穆頤沉默了一下,“當然不是。”

他知道能舍得讓最寵愛的大女兒置身敵國險境的母後絕不會是外麵傳言弄權禍國之人。

他隻是怨懟於母後的無情,是那樣的冷酷,為了北殷大計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犧牲任何人,包括華翎。

自他知道母後將華翎改換身份送到大興後,就十分反對,還多次要求母後將華翎召回來,結果母後不但不同意,還阻斷了他和華翎任何可能的音訊,他就這樣不知華翎是生是死,是受委屈還是磋磨,過了近十年,穆頤甚至忍不住懷疑,就算華翎死在了大興,母後也不會告訴他,對外說的隻會是在彆苑養病的華翎公主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