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08(1 / 2)

葉明焦發現師兄和師父之間的氛圍有點不對勁, 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每次師父去看葉沁莞回來,師兄的表情便很是冷硬,可師父又總是去,好似非去不可,久而久之他們二人的氣氛便凝結了,關係僵化, 最後連眼神和語言的交集都越來越少。

“師兄, 你和師父......”葉明焦實在忍無可忍, 抓住機會小聲問殷洵,可他還沒說完話,看到殷洵的表情, 瞬間止住了話頭。

他從未見過師兄如此表情, 很難形容, 就是覺得師兄極為難受。

很顯然, 與殷洵默契相通的尤許也知道他在難受,但她何嘗不是呢,有些事情不得已, 但不能不去做, 她叫住錯身而過的殷洵,再一次問道:“殷洵,你究竟跟葉沁莞說了什麼?”

“這很重要?”殷洵腳步頓了頓,便要走開。

尤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向他:“殷洵!”

“是, 確實重要,”殷洵低低一笑,似在自嘲,垂下睫羽遮掩眼中的晦澀,“重要到師父一定要收她為徒?”

尤許蹙眉,認真道:“對,我一定要收她為徒。”

“當真如此便也罷了。”殷洵掙開她的手。

他手指抵在眉骨上,氣極反笑,笑得眼眶乾澀發酸:“師父便無其他用意?”

尤許被反問得愣在原地,原來他都知道,心裡一清二楚她想讓他和葉沁莞在一起。

她猜不透他,他卻都懂她。

尤許手抖了抖,不敢看他進屋的背影,他都知道,那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帶葉沁莞回來,對麵她這個師父的......

葉明焦在角落裡看得呆如木雞,反應過來後又長長地歎息一聲,他這輩子的歎氣都要用儘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默默期望著師父和師兄早日和好,可這次的事情似乎嚴重得超乎他的想象,因為師兄答應了殊子山的試訓。

修真界大大小小的門派都會組織弟子去試訓,由較有修為的大弟子帶領,去民間彙報上來有妖魔侵擾之地進行試煉。

殊子山苦於妖魔侵擾久已,離魔淵的勢力範圍又近,極少有門派敢派弟子去那裡,因那處也算鷲仙門府管轄範圍,所以早就安排了試訓。

隻是沒想到殷洵會答應,這種試訓快則一個多月,慢著半年多也是常事。

上回殷洵去妖穀幫葉明焦,雖麵上不顯,葉明焦也知道他歸心似箭,看來這次師兄和師父的矛盾,定然是短期之內不可調和。

葉明焦隻好去跟尤許說:“師父,這次我也想跟大師兄去。”

鷲仙門府的試訓,隻要是門徒都可以參與,自願為主。因為這次是殷洵帶領,所以參與的人空前之多。

尤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可以,帶好劍,記得彆瞎玩彆添亂,保好小命,彆手斷腳瘸的回來見為師。”

葉明焦滿口答應,抱起劍便跟在殷洵身後離開院子。

在鷲仙門口彙合,上千人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嬉鬨閒聊,不像去試煉,到像去出遊踏青。

一群人到了殊子山,此處常年被瘴氣所侵,寸草不生,毒蟲猛蠱甚多。

殷洵:“服清魂丹。”

清魂丹常用於瘴氣之地,清氣抑毒,參加試煉的人都能得到下發的一些丹藥。

眾人服過丹藥之後,便跟著殷洵進入殊子山,一團無聲無息的黑霧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殊子山裡有毒沼,各種妖物鬼祟,有時還會觸發一些陣法,大多是弟子們自己前去試煉,殷洵更像是監督試煉官,在一旁看著,也不出聲提醒,若是他們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便會指點一二,有人遇險才會出手相幫。

比起之前顯擺自己修為,又貶低他人,亦或是步步相幫,難以達到試訓效果的領隊師兄,殷洵無疑是合格的。

葉明焦則是很快混入眾人當中,並且打成一片。

休息之時,有幾個師姐師妹圍住葉明焦,邊瞄著遠處的殷洵,邊小聲問:“明焦師弟,就你和殷洵師兄最親,你快說說殷洵師兄喜歡哪樣的?”

葉明焦抓了抓下巴,想到自己的師父,脫口而出:“好看的。”

“哎喲,這話說的,”一個師姐覷了他一眼,“誰不喜歡好看的。”

葉明焦一拍大腿:“我的意思是特彆好看的那種。”

“那你看看,我們眾師姐妹當中,誰屬於你說的特彆好看的那種?”

葉明焦看了一圈,搖了搖頭。

這讓一個好看的小師妹不樂意了,撇嘴道:“你倒是形容一番,是何種模樣?”

葉明焦撓了撓腦門,又抓了把脖子,磕磕巴巴地咯嘣出前段日子在初識堂學的一個句子:“大概如春水映梨花......”

他還沒說完,有個師姐就打斷他,說:“誰能像如此?”

葉明焦在心裡麵說,有啊,我師父。

話題沉默了一下,有個一直觀察殷洵的小師妹忽然低聲問:“明焦師兄,殷洵師兄是不是心情不好?”

葉明焦又在心裡嘀咕,是啊,沒想到你也發現了。

她這麼提一茬,其他人也紛紛說道:“原來不止我一人如此覺得,殷洵師兄一直無甚表情,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我感覺他現下太冷,比我師父還冷,整得我試煉特彆緊張,生怕出錯。”

“殷洵師兄為何心情不好,難道是不想帶試訓,被迫來的,所以不高興了?”

葉明焦拍了拍膝蓋站起來,歎了口氣說:“沒錯,一定是試訓的緣故。”

他接下來的路程也不想再參與師姐師妹們的話題,乾脆直接投入師兄師弟們的懷抱。

殷洵行事果斷,該休息便休息,該試煉一刻也不耽擱,時間把握精準,於是這次試訓半個月便接近了尾聲,妖魔邪祟都斬得差不多了。

一日夜裡,在殊子山的山腰一處,升起幾十個火堆,遠遠看上去像散落在山間的幾十顆星星。

月亮高照,殷洵獨自一人坐在樹邊的暗處,葉明焦湊過去,靦著臉笑道:“師兄呐,這一來二去師父的氣也該消了,你也不用低頭認錯,主動說兩句話便好。”

有時候親近的人之間關係僵住,往往需要的不是誰一定得低頭認錯,而是主動說上一句話,僵化的氛圍便能緩和。

殷洵低斂眼瞼,緘默不言。

葉明焦撓了撓臉,實在不太會勸慰人,硬生生地才憋出一句:“師兄,彆難過了,不然......”他想了想,又然不出來,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