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致遠知道自家大兒子一直跟灼寶不對付,還擔心他們一見麵又會打起來,沒想到灼寶直接躲開了,成功避開交鋒。
安致遠鬆了口氣。
他摸.摸安謹的頭:“兒子,換衣服吧,屋裡熱,出汗要感冒的。”
而安謹並沒有乖乖脫掉羽絨服,而是看著陸餘熟練地給安予灼穿衣服,又目送他倆跑進院子裡。
落地窗四周上了一層白霜,隔著望過去,可見彆墅前院裡的樹也掛上銀色冰晶,雪花飛舞飄落,仿佛童話世界,樹下兩個孩子一起堆雪人,親.親熱熱的模樣。
安致遠半天沒等到大兒子的回應,試探著問:“要不你跟他們一起玩?”
安謹當即扭過頭,不屑道:“我才不跟他玩。”
又假裝不經意地問:“那個男孩是誰?怎麼安予灼管他叫哥?”
安致遠把陸餘的身份和遭遇簡明扼要地說了,“陸餘是個苦命的孩子,能吃苦,有眼力見兒,情商挺高的,小謹,你可以多和這樣的孩子在一起玩一玩。”
這番評價半是出自真心,半是為了找個由頭緩和倆兒子的關係。
郭琳已經嫁給他五六年了,安謹還是跟她勢同水火,連帶著討厭弟弟,讓他這個當爹的非常頭禿。
結果安謹冷笑一聲:“保姆的兒子,和他有什麼好玩的。也就是安予灼那傻小孩,竟然管誰都叫哥,難怪奶奶說他是——”
十歲的安謹人小鬼大,知道父親的逆鱗不能觸,把“小戲.子”仨字吞回去,露出不屑神情,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把身後老父親“跟你郭阿姨打個招呼”的話當做耳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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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琳聽說繼子竟然提前回家,為了不讓他和灼寶再起衝突,破天荒地沒叫安予灼回來學習,一直任由倆孩子在院子裡玩到天黑。
但晚飯是不得不在一起吃的。
為了迎接安謹回家,安致遠專門請廚師帶食材上門,做了一大桌子佳肴,一家人整整齊齊圍在餐桌前,畫麵貌似溫馨,可安致遠和郭琳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每次安謹剛回家,都要和安予灼以各種由頭打上一架,安謹自然看不慣便宜弟弟,而安予灼彆看人小,也是挑事高手,打從會說話起,就學會挑釁親.哥,還很爭強好勝,什麼都要贏過哥哥。
總之兩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一見麵就要鬨得雞飛狗跳。
然而,夫妻倆擺出一級戰備的模樣,孩子們卻遲遲沒有鬨起來。
安予灼老老實實坐在寶寶椅裡吃自己的飯,並不搭理坐在他右手側的親.哥安謹,反而對坐在他左手側的陸餘一口一個“哥哥”。
陸餘給他夾菜,安予灼甜甜地說:“謝謝哥哥。”
陸餘給他剝蝦皮,安予灼乖乖地說:“哥哥你彆管我,自己也吃。”
陸餘給他吹涼湯,勺子遞到嘴邊,安予灼直接配合地張嘴:“啊嗚!”
……
“啪!”
安謹把筷子一放,忍無可忍:“安予灼你不會自己吃飯嗎?”
安予灼詫異望過去:“?”
對上幼崽那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安謹忽然更煩躁:“看什麼,你自己沒長手?”
安予灼:“……”
天地良心!他什麼都沒做!安老大乾嘛突然生氣?
原來安謹從小就喜歡無理取鬨麼?小安總忽然想起,二十年後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大哥,鼓動股東們搞事情,故意給他使絆子的樣子。
所以是從小壞到大麼?
小安總怒從心頭起,也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放,發出“啪”的輕響。
安致遠和郭琳同時眼皮一跳,交換了個眼神:終於還是來了!倆崽子要掐架!
“都好好吃飯!”安致遠嗬斥得色厲內荏,心裡知道自己發脾氣也沒用。
沒辦法,他總覺得再娶對不起大兒子,又覺得小兒子是無辜的,所以左右為難,兩邊愧疚,對誰都無法真正嚴厲起來,也間接縱容了倆兒子的內鬥。
然而,灼寶這回竟然真聽了他的話,沒有繼續嗆聲。
安予灼看到老爸的時候,就想起上輩子他老人家因為他們兄弟爭鬥,氣得出了車禍的事,頓時偃旗息鼓,強行壓下跟便宜大哥嘴炮的衝動,想撿起勺子,又恰逢安謹追加一句挑釁意味十足的“怎麼?摔勺子就為聽個響兒?”,頓時覺得有些拉不下麵子,抓起筷子,找補說:“小孩才用勺子,我換筷子使!”
安謹:“……”
安謹:“嗬。”
安予灼這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副兒童訓練筷,兩根連在一起,各帶一個柔軟的棕色橡膠環,頂部連接處是一隻小熊,非常可愛,也非常有損氣勢。
安予灼:“……”裝杯失敗。
但為了家庭和諧,可以忍。他在心裡默念:“便宜大哥現在才10歲,我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不跟他一般見識。”
灼寶化憤怒為食量,塞了一整顆菠蘿蝦球進嘴巴,仿佛把蝦球當做安謹來咀嚼,然而腮幫子撐得鼓鼓的,看起來像隻炸毛的小倉鼠,殺傷力可忽略不計,反而有點萌。
看得安謹都醞釀不出鬥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