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深夜十一點多,一道尖銳的女聲穿破雲霄:“啊啊啊啊啊!有人耍流氓啊!!!”
陸倚雲趿拉著一條褲腿慌忙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彆叫了!”
然而,沒一會兒,女人的尖叫就引來更多圍觀群眾,附近燒烤攤的大哥,擼著袖子趕過來:“讓我看看,怎麼回事?草,還真有人耍流氓!”
陸倚雲爭辯:“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大冷天不穿衣服?你有病啊?”
“這不變態麼!”
“我最恨耍流氓的!這裡還有女同誌呢,光天化日……啊不是,公共場所,怎麼能這麼乾?有沒有人一起,把他抓警察局去!”
“算我一個!抓他!”
……
陸倚雲有苦說不出,他沒辦法跟他們解釋,其實他真是被陸餘逼著自己脫光了。陸餘那個變態……逼他把衣服全粘到牆上,幾乎用掉了一整卷膠帶。
陸餘就那麼抱臂在一旁監工,他不敢不賣力,否則……陸餘力氣大得跟牲口似的,砸他一拳,就不是脫光丟臉這麼簡單了。
於是衣服貼得相當牢靠,那寬膠帶也不知道怎麼那麼黏,撕都撕不下來,又加上秋天夜裡涼,這麼一會兒工夫,陸倚雲已經凍得手腳僵硬,他摳了半天才終於把一條白色棉毛褲扣下來,但雪白的棉毛褲在夜裡非常紮眼,路過胡同口的女士多看了一眼,就被裸男嚇得尖叫。
北城民風彪悍,人也熱情,尤其是對這種違法亂紀的事,大家都願意搭把手。
沒一會兒整個燒烤攤的中青年男子,以及幾位阿姨都被吸引過去,大家摩拳擦掌,齊聲喊“抓流氓!”
嚇得陸倚雲褲子都來不及穿,拔腿就跑!
他可不想被那些人抓住、扭送去公安局!老爺子要是知道了,告訴他父親……他非被剝掉一層皮不可!
好消息是跑起來倒是不冷了。
陸倚雲越跑越快,但他現在這幅尊容太過紮眼,越跑,吸引來“抓流氓”的人就越多,眼看著要被群眾圍住,陸倚雲慌不擇路,腦子一懵,竟然直接跳了橋!
“哎哎哎!這條河裡沒水啊!”
“橋不高,應該死不了!”
“但下麵有廢棄的建築材料啊!磕著腦袋可就完了!”
“打120!塊打120!”
……
遠在另一側燒烤攤上吃夜宵的高三2班男生們,對此一無所知。
隻是快散場時,聽到隔壁桌坐下的客人議論:“那流氓真跳河了?”
“我哥們在現場看見了!還拍了視頻!”
“為啥啊?”
“那不知道,流氓嘛,看他那樣子,可能是被人家老公捉奸在床,要不耍流氓不能脫那麼乾淨,大冷天的。”
“原來是這樣……那活該!”
“……”
就連陸餘都沒聽出什麼問題來。
他原本也沒打算把事情鬨大,雖說陸倚雲的確有坑害灼寶的心思,但他到底沒有得逞,陸餘甚至沒以眼還眼地把他用膠帶捆成個粽子。
不過把衣服全貼牆上,也夠他受的,凍那麼久,至少能讓陸倚雲得一場重感冒,叫他漲漲記性,色字頭上一把刀,不要覬覦不該覬覦的人.
醫院急診科。
“哎醫生!不是輪到我了嗎?怎麼排這麼半天,還讓人插隊了?”
“患者讓一讓!我們這是急診!不是門診!按著輕重緩急叫號,這位病人被鋼筋紮穿了腿,必須先搶救他,彆擋著門,讓一讓!”
排隊的那位患者本來還有點生氣,但看到擔架上全是血,瞬間閉嘴。
“這真夠嚴重的!”
“嘶!不會出人命吧?”
陸倚雲好巧不巧,落下去的時候,正好紮在鋼筋上,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他隻是疼得要暈過去。
“失血過多,趕緊輸血!患者,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嗎?”
“A型血……”
“你有沒有帶證件?哎不對,這不廢話麼,他都沒穿衣服,還能帶什麼證件……你身份證號記得嗎?你家屬的聯係方式有沒有?要離得近的!”
“我媽……我爺爺,姓陸,管家的手機號是……”
醫生護士們推著他進了手術室,結果手術到一半,卻忽然出了事。
“病人寒戰,高熱……不對勁,麻醉沒問題,用藥也沒問題,……這是溶血現象,他確定是A型血嗎?!”
“是的呀!他自己說是A型,他意識清醒,身份證號都報得清清楚楚……”
“停止輸血!準備吸氧!重新做血型鑒定,聯係家屬!”
……
陸老爺子這幾天身體不太好,吃了藥,這會兒剛睡下,管家接聽到電話,拿不準主意,跟老傭人商量後,便一個人先衝進醫院,充當了一把雲少爺的家屬。
好在陸倚雲命大,除了腿受到外傷,可能會瘸一陣子之外,並沒有生命危險。
他手術之後陷入昏迷,管家請了護工,要了vip病房,又調了莊園的保姆過去看顧,但沒敢聯絡陸倚雲的父母。——管家敏銳地察覺出事情可能不太對,他拿著報告單,先趕回陸家莊園,跟老爺子彙報。
果不其然,周六早晨,陸老爺子聽過事情的來龍去脈,沉吟片刻,便誇管家做得好,又問有沒有跟阿雲的司機、保姆溝通好?然後才備車去醫院看望陸倚雲.
北城市醫院。
女班長、陸餘、安予灼、韓刺、鐘函幾個人圍在覃茜的病床邊,女班長一邊削蘋果一邊說:“老師,其實全班都想來,但醫院不讓進那麼多人,所以派我們幾個做代表。”
覃茜麵色還是有些蒼白,溫柔地說:“謝謝你們。”
安予灼有些忐忑:“覃老師,您不怪我們吧?”
覃茜知道他在指什麼,垂眸說:“怎麼會,你們都是好孩子。”
陸餘問:“他有沒有再為難你?”
覃茜搖頭:“他跟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動手。”其實,每次打完她,那個男人都會痛哭流涕地道歉,一次比一次說得情真意切,但每回都不作數。
可這一回,宋戾超沒再詛咒發誓,她反倒有些相信了。
鐘函:“老師,你為什麼不離婚啊?”
覃茜:“……”
女班長悄悄踩了鐘函一腳。
鐘函“嗷”一聲:“你乾嘛?”
女班長:“……”
陸餘、安予灼:“……”
氣氛有點微妙,安予灼找話題說:“班長,你這蘋果皮削的,迪拜手法麼?一個蘋果削完剩半個!”
女班長收好水果刀,作勢要打安予灼,安予灼很絲滑地躲到陸餘身後,女班長笑道:“你們男生肯定更不會削蘋果!還說我呢!”
氣氛活躍起來,安予灼餘光瞥見覃茜也露出笑容,於是心情愉悅地多貧了句:“刻板印象!好男人有的是,比如我哥……陸餘,他削蘋果皮都不斷的。”
覃茜笑道:“陸餘是給灼寶削皮練出來的吧?”
陸餘:“嗯。”
其實家裡阿姨都會把水果切成小塊,再插上小叉子,但安小少爺看到一整根不斷的蘋果皮,會很捧場地拍手,滿眼崇拜。
陸餘便這樣練出了絕技。
覃茜有些揶揄地看了眼陸餘,對安予灼說:“聽說你這次成績非常棒,等老師出院,把那封信還你。”
冷不丁聽到這話題,安予灼還有點害羞。女班長看看他,又看看陸餘,等他們告辭、出了病房之後,小小聲跟鐘函吐槽:“我怎麼感覺他倆有點像被老師抓住的小情侶?”
鐘函斷然:“不像!你什麼眼神啊?!”
孩子們走後,隔壁床的病人家屬忍不住湊過來說:“妹子!原來你是被你老公打流產的啊?”
“啊……是。”覃茜有點尷尬。
病人家屬怒道:“我還以為你跟我媳婦一樣,因為胚胎不健康才沒保住孩子,我還納悶兒,你月份也不大,住什麼院啊……你為啥不離婚啊?”
臨床的患者本人也說:“是啊,他都動手了,你還慣著他?”
覃茜:“我也想離,可我女兒不就沒有爸爸了?”
“那樣的爸爸,留著有什麼用?”
“我覺得你回去問問你女兒,說不定小孩子不想要那樣的爸爸呢!”
“有那麼個暴力狂在家,你不擔心你女兒嗎?”
全病房的人,都七嘴八舌地勸她。
覃茜是不顧父母反對,義無反顧遠嫁的,結婚之後不幸福,也跟父母講過,可惜每次她父母都陰陽怪氣地說:“當初給你介紹的那家,答應給三十萬彩禮,你不肯!非要跟那個男的私奔到北方,現在想投奔我們也不可能,我們老兩口的積蓄都拿去給你弟弟結婚了,沒有餘力幫你!誰讓你不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