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致遠有些驕傲地說。
“……等等!”安淡泊追過去,“股權怎麼辦?”
安致遠有點無語地看他:“我說得還不夠清楚?”
安淡泊咬牙:“所以你不打算還了?”
“不然呢?”安致遠心道:你不出力,白分紅這麼多年,還要怎麼樣?
他早就心存怨念——打白工就算了,他們還和起火欺負他老婆孩子,憑什麼?現在正好借著安謹和安道道搞出的事情,就坡下驢,把股權收回手裡。
安淡泊怒道:“好、好!你咬死了不還是不是?那我們分家!”
安致遠:“……你說什麼?”
郭琳:“分家?”
安淡泊以為唬住了他們,振聲道:“對!分家!”
“……”
安致遠默了片刻,欣喜道:“那說定了,過段時間我會派律師過來跟你交接。”
安淡泊:“?”
安老太太小跑著過去,拽過大兒子的胳膊:“怎麼能分家呢?你傻了?”
安淡泊望著安致遠夫妻倆的背影,咬牙:“媽您放心,他不是不願意還您的股權嗎?我有辦法用分家的辦法逼他!”
“那、那能行嗎?”安老太太不安道,“分家總不是好事。”
分了家,以後誰給她養老啊?她是不願意跟安致遠的,她有自知之明,年輕時她對郭琳不好,以後老了,還不得看郭琳的臉色?但跟大兒子……一旦分家,大兒子能得到什麼?公司現在全成了老三的了呀!
“媽,您放心吧,我有後招。”安淡泊自信滿滿地說,“我已經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見證人,北城沒人不給他幾分薄麵,安致遠也得聽他的,到時候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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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予灼給安影影遞紙巾,歪著腦袋看她的眼睛,柔聲勸:“姐,再哭就不漂亮了哦,好啦好啦。”
安影影接過紙巾,響亮地擤了把鼻涕:“他們就是想把我嫁給那個見證人的兒子!還說我眼光高,我見過那男生的照片,長得……嗚嗚嗚嗚!”
安謹:“得多醜,給咱姐嚇得哭成這樣。”
陸餘輕輕踢了他一腳。
安謹小聲:“我說得不對麼?”
安影影抽抽噎噎:“他說得對,那男的不但醜,還是專科生!”
安謹:“姐你這就不對了,專科怎麼了,人家隻是學習不好,說不定品德好呢,你不能搞學曆歧視啊……”
“安謹你能不能閉嘴!”安影影哭得更大聲了,“都是你惹出來的事,你能滾出去嗎?”
“……”安謹閉麥了,但沒有滾出去,他給自家弟弟遞了個“任務完成”的眼色。
安予灼收到,又去接著哄安影影。
陸餘和他們兩兄弟一起長大,大致能猜到他們倆在打什麼啞謎,無非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安謹負責惹安影影生氣,騙她口不擇言說出安淡泊的計劃,而灼寶負責安撫打配合。
現在他們已經明白安淡泊的分家計劃,也弄明白了安淡泊想找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見證人是誰。
隻是安予灼勸堂姐,勸著勸著還真投入進去,心疼道:“姐,沒事的,沒人能逼你。”
他悄聲說:“你不想聽大伯的,就不聽,如果他不管你,我供你念完研究生,我有小金庫的。”這還真不是吹牛,小安總對基金、股票、期貨都格外敏銳,憑借著上輩子的大致記憶,他能推算出精確的大盤走勢和市場預期,現在是上學沒時間弄,都能保持年化三四十的高收益。
等寒假,或者高考結束,跟陸餘……他新男朋友要一筆啟動資金,彆說供安影影念完研究生,念博士都沒問題。
雖然大伯從小就不待見他和郭琳母子,但安影影跟他們關係一直不錯。
自從四歲半那年,灼寶短暫地當了一陣子小明星,郭琳女士把他借給安影影拍照、跟同學炫耀之後,他們姐弟的關係就飛速拉近,多年來,常常一起玩,每個節日都會記得給對方帶小禮物,安影影有時候都覺得,灼寶比她親弟弟安道道都更貼心。
如今聽小小年紀的灼寶信誓旦旦地要供她讀書,安影影鼻子一酸,更生出見到親人之後的那種、滔天的委屈。
她乾脆抱住安予灼,趴在他肩膀上哭,嗚嗚地說:“我不用你供我,我也不在乎什麼股權,反正他們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安道道,什麼也不會留給我。”
“我有手有腳,嗚嗚嗚嗚,能自力更生,我隻是覺得委屈,嗚嗚嗚嗚,他們為什麼要區彆對待?把我嫁給那麼一個完全配不上我的醜東西?”
安予灼沒想到怎麼越哄哭得越凶,他無措地想抽紙巾,結果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被堂姐抱住,根本動彈不得。
“姐……”
“姐姐。”
安予灼和陸餘同時出聲。
陸餘遞給安影影一張紙巾,同時把灼寶從她懷裡撕出來,塞到自己身後,說:“姐姐,你不用擔心,那個中間人的名字我記住了,你不會跟他兒子結婚,這件事交給我。”
這話說得太篤定,莫名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像眼前這位高大沉穩的高中生,真有本事搞定困擾她許久的難題似的。
以至於安影影都忘記陸餘搶走了她的灼寶,也沒注意到陸餘正以一種母雞護崽的姿勢,把她最小的堂弟護在身後,隻為了不讓她靠一靠、抱一抱,小氣得很……
“真的嗎?”安影影甚至也忘了哭。
陸餘:“當然。”
這時候,保姆過來敲門,說:“三位少爺,安總和郭老師叫你們回家呢。”
“知道了。”陸餘很自然地當著安影影和安謹的麵,再次拉起安予灼的手,“走吧。”
可這兩位早就見怪不怪,誰也沒覺得他倆手牽手有什麼不對,跟安影影告彆後,安謹直接擠到他倆中間,一手一個把他們分開,吐槽:“其實講道理,人家真未必能看上咱姐。”
安予灼看著親哥拽著他手腕的手,有點無語:“……”
陸餘同樣也有點無語:“……”
安謹渾然不覺:“乾嘛這麼看著我?我分析得不客觀嗎?雖說影影姐學曆高,但家世比不過人家,這門親事是大伯高攀了。而且她長得也一般,人家真未必能看上她,男人嘛,都看臉,誰看學曆……我覺得大伯這事兒懸,要是咱灼寶是女孩子,讓他嫁過去,人家肯定什麼都答應,哈哈哈!”
“……你們怎麼都不笑?灼寶長得多好看啊,小時候還穿過小裙子呢。”
安予灼隻覺站在他和陸餘中間的親哥像個一米八的大電燈泡,閃亮亮刺得他腦袋疼。他麵無表情地說:“你小時候也穿過。”
陸餘補刀:“而且不好看。”
安予灼:“你瞧,你不能評價女孩子的樣貌,不禮貌的行為是會遭到反噬的。”
陸餘:“嗯。”
安謹:“………………”
為什麼這倆貨突然針對他?
三個仔說說鬨鬨,走出彆墅院門,就看到安致遠和郭琳手牽手等在車前,都笑盈盈的,看起來心情不錯。
郭琳笑道:“三個孩子感情真好,這麼大了還手拉手並排走!”
安致遠也笑:“都多大了,真是的。”
陸餘:“……”
安予灼:“……”
他們真不是三個人手拉手,是某個沒眼色的大哥硬要擠進去的。
安予灼用眼神問陸餘:他們是不是很難發現咱倆在談戀愛?
陸餘無聲用眼神回:應該很難……
可能因為他們平時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連便宜大哥撞見表白現場都沒發現蛛絲馬跡。
安予灼心情複雜: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地下戀情?
陸餘:看樣子可以。
……
安謹完全沒注意在他一左一右小情侶的眉眼官司,倒是敏銳地發現了安致遠和郭琳的異常。
“你們有沒有覺得……”安謹扯扯左邊的陸餘,又拽拽右邊的灼寶,“老爸老媽今天格外甜蜜?尤其是老媽看老爸的眼神,怎麼那麼崇拜?甜得拉絲。”
安予灼對他們還是有父母濾鏡的:“……哥,你不要用這麼肉麻的話來形容爸媽好不好?他倆加起來都快一百歲啦。”
安謹客觀地說:“主要是老爸歲數大,老媽還是那麼年輕。”
安予灼替安總挽尊:“老爸雖然歲數大一點,但快五十了還沒脫發,這是我們的福音。”
脫發這件事是遺傳的,而且傳男不傳女,父傳子的命中率高達99%,安謹摸摸自己可圈可點的發際線,又rua了把便宜弟弟軟而茂密的一腦袋毛,心有戚戚:“感恩!”
安致遠和郭琳並不知道幾個仔竊竊私語地八卦他們,心情大好地載他們上車,然後就吩咐司機:“先把孩子們送回家,然後咱們再走。”
三個仔:“?”
安予灼問:“媽,你們去哪裡呀,有什麼事嗎?”
安致遠美滋滋的:“我跟你們媽媽約會去。”
郭琳有點不好意思:“當著孩子們的麵,說什麼呢?”
雖然嘴上嗔怪,可這一路,郭琳都忍不住誇安致遠,用一種揚眉吐氣的語氣:“你們爸爸關鍵時刻真的會說話。”
安致遠卻被誇得漸漸低落下去:“有些話,我早就該說了。”
郭琳並不怪他:“彆這麼說,很多事做出來比說出來更重要,這麼多年,我挺知足的。”
孩子們沒猜出他倆在打什麼啞謎,隻是到家後,陸餘看安謹的目光一直有些幽怨,他用手機給灼寶發消息:
——“我們什麼時候去約會?”
老爸老媽去約會了,可家裡還有個高亮電燈泡。
安予灼輕咳一聲,試圖把便宜大哥支走:“哥,你周末沒事嗎?不用回學校?”
安謹:“不用啊,周末回去乾嘛?”
安予灼:“你女朋友呢,不用陪嗎?”
提到這個,安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喪:“分了。”
“因為我沒時間陪她約會。哎,前車之鑒啊。你倆以後要是談朋友,一定要記得花時間陪陪對方,不然感情很容易變淡的。”安謹看著陸餘說,“尤其是你,你性格這麼冷淡……不花時間、花精力陪對象,就會有彆人陪,切記!”
陸餘鄭重:“知道了。”
安予灼:“……既然分手了,哥你出去散散心吧。”
“我不走。”安謹嚴肅道,“還有正事呢,那個所謂的見證人路先生,我聽說過,他真是北城數得上的人物,關係盤根錯節,人人都要給幾分麵子,如果大伯真說動他給我們分家,那事情可不好辦……”
陸餘:“我也聽過他。”
安謹:“你也聽過?難怪你哄影影姐哄得那麼像一回事。”
“不是哄她。”陸餘說,“這件事真可以交給我,北城畢竟是我們陸氏的老家。”就算不驚動爺爺,他這個姓陸的,也可以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