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 92 章 哥哥我們聊點敏感的 x……(2 / 2)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說:“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著我在外邊風吹日曬掃馬路,你就那麼心安?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陸倚雲一字一頓:“我倒希望不是。”

長久的沉默。

桂阿姨垂下頭,枯槁的頭發遮住她因為操勞而過度衰老的臉。因為線路老舊,電壓不穩,出租屋裡的燈光也一明一滅,照在她身穿的環衛工服的反光條上,愈發襯得她臉色晦暗不明。

陸倚雲覺得氣氛不對,從堆著破舊被褥的單人床上坐起來:“你,你要乾什麼?”

桂阿姨“啊”地大喊一聲,用農婦吵架的姿勢,以頭撞過去。

陸倚雲沒見過這種招式,被撞懵了。

桂阿姨連踢帶打,連打帶喊:

“我受夠了!”

“你這個小白眼狼!”

“我忍了你這麼久,以為你能把我當媽媽,良心發現,拿出從陸家帶回的錢孝敬我,但你呢?蕭夫人給你多少錢,你說,你說啊!”

陸倚雲隻是一開始被這女人突然的襲擊給鎮住,現在反應過來,立即反擊。

若論體力,瘦小乾枯的桂阿姨怎麼是十八歲大小夥子的對手?

陸倚雲抓住她的頭發,用力一推,就把人推了個跟頭。他看著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起身體的親媽,有點無措:“你突然發什麼瘋?”

“我發瘋?那我瘋給你看!”桂阿姨就地嚎啕起來,“你知道我為了你受了多少苦?我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做了十年牢,就盼著你能過上好日子。結果你呢?享受夠了回來,還隻顧自己偷偷享受……我現在還年輕,以後老了,你是不是更不會管我?我真後悔生下你!”

陸倚雲隻聽到最後一句。

“後悔,那你就不要生!”他也大罵起來,“你以為我願意當假少爺?願意被人戳脊梁骨?我多希望我是我媽的親兒子!為什麼生下我的是你?你個窮逼!鄉巴佬!你平時不上網嗎?不懂人窮就不要生孩子的道理?你問過我的意見嗎,就擅自把我生出來受苦?”

桂阿姨完全沒料到她的付出竟然換來親兒子的怨恨,她不可置信地瞪向陸倚雲:“你……真是這麼想的?”

陸倚雲鄙夷地看著她:“你以為我願意回來?實話告訴你,我是走投無路,陸家不要我了!也沒有什麼‘遣散費’,蕭菀樺是給了我一些錢,但區區幾萬塊算什麼遣散費,早被我花光了!最近有錢吃飯也是因為以前陸家的親戚在接濟,但剛剛已經被我全部拉黑,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隻能靠你養活了,我親愛的親媽。”

桂阿姨瞪著他:“你全花光了?……你個敗家子!”

“是,我是敗家子。”陸倚雲承認,“從前陸家供著我,現在得由你供著我,誰讓你把我生下來,又偷偷把我換去有錢人家,把我好好一個上進青年養成紈絝子弟,這都是你的錯!”

桂阿姨覺得她每個字都聽得懂,卻還是無法理解,她難以置信眼前這個無賴是她心心念念、為他殫精竭慮十多年的親兒子。

陸倚雲:“你以為豪門是什麼天堂?我被那地方給毀了!陸家其實是龍潭虎穴來的,我八歲那年被撞成腦震蕩,從那以後腦子就不太好使,學什麼也記不住。親媽,我來告訴你,如果你當年沒有人心不足,非把我換走,而是好好把我養大,也許我也會像陸餘一樣,給你考個清北,讓你光宗耀祖。”

“什麼?”桂阿姨猛然坐直,“陸餘他考清北了?”

陸倚雲被桂阿姨歆羨的目光刺痛,殘忍地說:“是,他年級第一,絕對能考上。說不定不用參加高考,直接就能保送,聽說學校每年都會準備光榮榜和橫幅,明年春暖花開、你掃大街的時候,應該能看見。”

“不過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桂阿姨頹然坐回去,她難以抑製地、短暫地幻想了下:如果當初她沒有苛待陸餘,而是好好地把那孩子養大,會不會……他就不會上那檔綜藝,不會碰上那個多事的記者,他到現在還是自己的兒子。陸家村那些欺負過她的親戚鄰居,都會羨慕得不行吧?她差一點就成了狀元的母親啊。

“彆幻想了!”陸倚雲憤恨地踢了桂阿姨一腳。

“後悔了是不是?後悔也沒用。……你不用這樣看我,我就打你怎麼了?我跟陸餘不一樣,我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陸倚雲自暴自棄地說:“我不會念書,肚子裡沒點墨水,但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事。我父親……陸正筠總是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他還說:窮山惡水出刁民。”

“我在陸家做大少爺的時候,能尊敬長輩,孝敬父母。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就是刁民,訛上你了,誰讓你是我親媽?”

桂阿姨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話,但她懂什麼是“訛上你”:“你想乾什麼?”

陸倚雲:“當然是吃你的喝你的,隻要你有一口氣,你就得養著我。”

說著,他按住桂阿姨,就裡裡外外翻她衣兜,果然翻出一包用舊手絹包裹的鈔票,有零有整,雖然數目不多,但也夠他去瀟灑一陣子了。

陸倚雲美滋滋地把鈔票揣進自己兜裡。

他就知道!這些天,他把出租屋裡角角落落都翻遍了,竟沒找到一毛錢,果然是被這女人隨身帶在身上!

桂阿姨這回是真的瘋了,她顧不上剛才被陸倚雲踹得發疼的腿,連追帶打地撲過去:“陸倚雲你這個畜生!那是我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還要交房租呢,你還給我!”

陸倚雲比她個子高,高舉起鈔票,她就夠不到,但他嫌她吵得耳朵疼,不耐煩地又踹她一腳。

這回踹在肚子上。

桂阿姨一個因為省吃儉用常年營養不良的中年婦女,哪裡禁得住年輕男子這一腳?她痛苦地蜷縮起來,眼睛裡都含了淚,不隻是疼出來的,還因為悔恨:“你怎麼這麼對我?你這樣對待親媽,不怕下地獄嗎!”

陸倚雲:“地獄會比現在還慘嗎?我被陸家趕出去之後,每天都是地獄……都說了我是個爛人。要怪就怪你當初不走正路,非要想出換子的下作辦法。知道什麼是現世報嗎?我就是你的報應。”

“你要是相信因果,那說不定,我就是你的地獄。”

說罷,陸倚雲揣著桂阿姨賺的血汗錢出了門。去網吧好了……再買點酒,他之前在陸家舉辦的酒會上喝過一點香檳,但隻覺得甜,沒嘗出彆的味道。都說醉能解千愁,陸倚雲顛了顛手裡的鈔票,想著香檳喝不起了,買幾瓶啤酒也行。

他覺得日子太苦,試著醉一醉,說不定能好受一點。

桂阿姨摸著空空的口袋,忍受著疼痛的身體,看著像豬窩一樣的家,終於痛哭失聲:“這真是我的報應嗎?”

“陸餘、陸餘——”她捂住臉,想起十幾年前她那個乖巧的、還沒有灶台高就會做飯的男孩。

那個懂事、聰明,會小心翼翼叫她媽媽,會抱住她說“媽媽彆怕,以後我長大了賺錢養你。”的兒子。

可惜,那孩子被她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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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在A市參加的決賽成績出得很快。省隊剛踏上回北城的高鐵,兩所國內最著名高校招生辦的電話就已經給陸餘資料表格上的聯係人打過去。

當初報名奧賽時,陸餘還沒被陸家認回,因而監護人填的還是郭琳。

郭琳女士聽說是清北的招生辦,反複驗證對方是不是騙子,核實招生辦身份後,又美滋滋地大誇了一頓她家孩子多麼聰明自律,過夠了學霸家長的癮,才告知對方陸家人的聯係方式。

不過,郭琳覺得陸家夫婦對陸餘不夠上心,之前竟然還跟那個假少爺拉拉扯扯,傷了陸餘的心。她便故意把陸正筠、蕭菀樺,乃至陸家莊園管家的電話統統報給招生辦。

郭琳決定幫她家陸餘找回場子,把這件大喜事宣揚得人儘皆知,讓他們看看陸餘有多優秀!

做完這些事,郭琳還專門給陸餘打去電話報喜。

陸餘對招生辦遞來橄欖枝的事一點也不意外,但他很配合地聽完,又感恩自己取得的成績和她的教導分不開,哄得郭琳女士眉開眼笑之後,才說:“郭阿姨,我不打算保送,我想陪灼寶一起高考,順便輔導他,跟我上同一所大學。”

郭琳更開心了,但很有自知之明地說:“灼寶不行,他像我,除了漂亮彆的都不突出,能考上重點已經算基因突變,我很知足了!”

陸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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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也不知怎麼說服的陸老爺子,暫時沒接任何一所大學的橄欖枝,依舊每天風雨無阻地給小男友布置作業。

在安予灼同學哼哼唧唧的哀嚎中,寒假悄然過半,農曆新年來臨。

陸家那些躍躍欲試來探望老爺子、認識新家庭成員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們,如約而來。往日因為占地麵積過於大,而顯得空曠寥落的莊園,一夜之間熱鬨起來。

在正式的歡迎會之前,這些兄弟姐妹們已然提前和陸餘見了麵。

彆看陸餘年紀不大,但很懂察言觀色,後發製人,他不多話、亦不顯山露水,明明是即將開場宴會的主角,卻穩重而低調,幾天下來,根本沒被人探出底細。反而把旁人的身份地位、性格愛好摸了個七七八八。

陸家那些子孫們,最有威望、最又能力的要數大堂姐陸倚媛,其餘人也都各懷本事,有常青藤名校的高材生,有拿過世界級獎項的音樂天才,擅長藝術的文藝青年……但在商業上最有天賦的還要屬大堂姐。

他知道那些人忌憚他、觀察他,但陸餘從頭到尾都保持從容。

陸家年輕一輩都摸不透他,便忍不住聚在一起悄悄討論: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該死,陸倚雲根本聯係不上,一點有用的消息都套不出來。”

“我看他也就那樣,什麼學霸都是吹的,那場奧賽我查過,現在已經出成績了,如果真選上,不應該被提前錄取?但我看他還在利用碎片時間刷題,估計泡湯了。”

“嗬,大過年的,做什麼題?做給老爺子看的吧。吹學霸人設,吹過頭,現在隻好退而求其次,立努力人設。”

“我看他什麼也不會,就是會討老人家開心而已。”

“馬屁精!老爺子被他哄得暈頭轉向,早上我還看見他早起攙著爺爺在花園裡散步。”

“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除了拍馬屁,什麼也不會。”

“我已經開始期待歡迎宴會了,咱們宴會上好好跟他交流交流。問問他清北的招生進度怎麼樣?哈哈哈哈哈。”

“你也太壞了,我打算問問他最喜歡的鋼琴曲是什麼?”

“哈哈哈你更壞!他一個小地方長大的孩子,又是被領養……領養家庭能對他多好?高分低能、不,低分低能的孩子而已,你們乾嘛那麼為難他?”

“我們都有各自擅長的領域,”最後陸倚霂站出來,端著杯紅酒,優雅地說,“到時候當著爺爺和賓客們的麵,都跟他聊一聊。讓大家見識一下,新來的家庭成員有多‘優秀’,爺爺自然會仔細考慮集團股權分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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