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邪窟需要幾天的時間。
各宗門正在組織圍剿邪窟中邪祟的隊伍,謝楨也在讓小作坊加班加點的製作水鏡卡,隨便交代好他不在這幾天,讓陳雲豹他們守好家。
這幾天,紅塵閣還是照常營業。
謝楨看了看時間,該打開紅塵閣的門讓人進去使用紅塵寶鏡了。
結果還沒走到隔壁小院,陳雲豹就甩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教主教主,有人騙我的感情。”
謝楨都聽得一愣,你個三歲的娃還能被騙感情?
走過去一看,就知道什麼情況了。
一群人正圍著一個抱著一隻紅白花巨貴的小孩:“你誰啊?你怎麼在我們隊伍中?”
他們都懵了,他們隊伍裡麵突然就多出來一個不認識的小孩。
謝楨心道,這不是當初那個在他這“碰瓷”,得了一隻紅白花巨貴的無情聖天的小孩嗎?還記得當時被一群人抬在擔架上,包得木乃伊一樣,跑他這來折騰了好一會兒。
那小孩抱著狗,站在那裡:“你以為……你以為我想進來啊?”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隻靈獸,還害怕被回收回去呢。
“我剛才就是從外麵路過,結果你們一窩蜂地往院子裡麵跑,將我都擠進來了。”
然後又疑惑的道:“你們這麼多人在這是在乾嘛?”
這時,陳雲豹也拉著謝楨的袖口:“就是他,就是他騙我感情。”
“他們無情聖天的人,和人交好,哪怕說話,都是為了收集感情,然後拿去養他們的情花。”
無情聖天修行的方式太獨特了,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就是靠出賣和彆人建立的感情進行修行。
所以久而久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一個,聽說,連凡人都不願意和無情聖天的修士說話。
果然,在得知這小孩是無情聖天的修士,其他人連話都不想說了,浪費時間,因為建立一點感情也會被對方拿去養情花。
謝楨走了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將狗子抱緊,一臉警惕:“折花君。”
謝楨微怔:“折花……君?”
君這個字在仙盟可不是能隨便用的,這是一種尊稱。
小孩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在無情聖天的輩分高嘛。”
這小孩的確有些特殊,他父親是無情聖天的一位泰山北鬥,修行的歲月十分久,誰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老來得子。
那是真的老,所以這輩分就實在高了一些。
不過這小孩也命苦,那位泰山北鬥或許因為晚節不保,或者羞愧難當,這小孩一出生就選擇了閉關,再沒出來。
謝楨“哦”了一聲,問道:“那花殘雪是你什麼人?”
折花君有些羞澀:“我大侄子。”
謝楨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眾人皆知,花殘雪是謝楨唯一的至交好友,而這小孩居然是花殘雪的叔叔輩,這麼算起來比自己輩分還高。
果然當得起一句折花君的稱呼。
折花君有些警惕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將狗子要回去吧?”
早知道,他打死也不從這小胡同路過了。
謝楨一笑,沒說什麼,帶著其他人進入紅塵閣。
輩分雖然高,但依舊是一小孩嘛,讓他在院子和陳雲豹玩。
結果,陳雲豹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都知道,不能和無情聖天的人玩的,沒有意義。
折花君也不在意,不趕他走,也不收回他的狗子,那麼他就在這和狗子玩,因為陳雲豹的阿拉斯加和蘇子期的小柯基也跟來了這個院子,狗子見狗子可沒有那麼多心思,玩一塊去了。
蘇子期過來的時候,和陳雲豹兩人,看著院子中的折花君,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了,因為……
折花君正拿著一個小白瓶子,似乎在狗子之間收集著什麼。
蘇子期的聲音都有些結巴:“連……連狗子的感情都騙?”
陳雲豹一個勁點頭。
折花君整個小身板都僵硬了:“你們什麼也沒有看到對不對?我就將小白瓶拿出來溜溜,什麼都沒乾。”
蘇子期和陳雲豹直接伸手,指向空中感情化作的光點,光點還在往小白瓶裡麵飄呢,這不是在收集感情是在乾什麼?
真的是在騙狗子的感情,他們的狗子好可憐。
關鍵是,他們的狗子還一個勁還要和對方玩。
熱臉去貼冷屁股。
謝楨出來的時候,折花君正被不待見。
估計無情聖天的小孩都沒有童年的吧。。
謝楨想了想,讓折花君進紅塵寶鏡去打發時間。
結果,這小孩一開始還有點懵,等進去之後,簡直要瘋了。
因為……他的身份是一個戲班老板的兒子,所有人都來看他表演雜技,所有人都為他鼓掌。
沒有人冷落他,沒有人不待見他。
折花君的嘴巴已經張大得能塞進去雞蛋。
這裡也太好了。
他要把這門絕活學到手,等以後也在登仙城表演。
謝楨也沒想到,他就這麼拉了一個小顧客。
最近幾天,每天都來他這,和其他人不同,這娃似乎其他的時間都沒地方去,從紅塵寶鏡出來後也不離開,偷偷摸摸地帶著狗去逗其他兩隻狗,一逗就是一天。
謝楨也沒有管,看這小孩玩得還有點不亦樂乎。
結果還是發生了一點小事。
謝楨上次得的那些靈獸都賣光了,但其實也還剩了兩條觀賞性的紅鯉,因為實在太好看,陳雲豹沒舍得讓賣。
謝楨想著也不缺這兩個賣魚錢,於是就弄了個水缸將魚養了起來。
結果,折花君見陳雲豹喂紅鯉,也偷偷跑過去喂,他就抓了一把糧。
等陳雲豹再次到魚缸看魚的時候,其中一隻已經翻肚皮死掉了。
肚子鼓得很大,一看就是被撐死了。
陳雲豹哭得汪汪的,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地上掉,人也開始在地上打滾:“他把我的魚喂死了,我的靈魚。”
兩條這麼漂亮的靈魚,都舍不得賣,結果現在隻剩下一條了。
汪汪汪。
折花君也縮著脖子,站得規規矩矩的。
怎麼就死了呢?
他看這娃也是這麼喂的啊。
但魚缸裡麵的魚是真的死翹翹了,他剛才拿起來用嘴巴吹氣也沒救活。
謝楨哄了好久陳雲豹都沒哄好。
“讓他賠我的魚,我就要原來那條。”
謝楨心道,估計是不怎麼可能,這個世界有沒有這樣的紅鯉都未必。
“這不是還活著一條,好好養,等它生一窩小魚。”謝楨繼續哄人。
陳雲豹哭得更傷心了:“教主,一條魚是生不出小魚的。”
他本來也想著,他以後就有好多好多小魚了,現在啥也沒了。
謝楨:“……”
現在的小孩也忒不好騙了。
謝楨讓折花君先離開,呆在這,陳雲豹這小哭包怕是怎麼也哄不好的。
折花君一步三回頭,這裡太好玩了,作為無情聖天的修士,謝楨居然不趕他。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紅塵寶鏡,在裡麵他特彆特彆受歡迎,這裡還有狗子玩,他的紅白花每天都玩瘋了,跟個小瘋子一樣。
但……他將彆人的魚喂死了,以後肯定不讓他來玩了。
不行,他得想辦法賠給對方。
他雖然沒有靈魚,但他有其他的。
折花君一路小跑跑回無情聖天在登仙城的府邸:“我要去大羅天聽學。”
聲音一落,愣是讓所有人看了過來。
折花君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但是……我將彆人的靈魚喂死了得嘛。”
“你們不知道,那條靈魚可好看了,所以我決定我將自己賠給他們。”
越說越起勁。
紅塵寶鏡好啊,但是要排隊,他都已經好幾天沒有排上了,每天隻能流著口水看著彆人進入紅塵閣。
但是他都打聽好了,隻要去大羅天聽學,每天都可以進紅塵寶鏡一次。
而且,要是成了大羅天聽學弟子,就不用偷偷摸摸去逗那兩隻狗子了,他可以明目張膽。
他最近幾日從狗子身上收集了好多感情,比人還豐富,關鍵狗子還不會因此嫌棄他,他的情花最近養得都茂盛了不少。
越想越覺得去大羅天聽學是個好主意。
“不行。”自然有人拒絕。
折花君直接走了過去,抬起頭,然後伸手拍了拍此人的大腿,老氣橫秋:“大侄子,你說了不算。”
“我的輩分比你們高對不對?”
“所以除非我爹出關,也就隻能我給我自己做主對不對?”
“所以,我就要去大羅天聽學,你們要是攔著,就是不尊長輩,我非得去仙盟找理。”
聽得一群人眉頭直抽。
無情聖天的人因為特殊的修行方法,感情波動跟一條直線一樣,淡薄得很,所以哪怕彆人不待見他們,他們甚至都不怎麼會生氣。
他們無情聖天位列十二聖天之一,若是其他聖天被人不待見,嗬,估計下場不會怎麼好,但他們無情聖天是真的不在乎。
但,偏偏這個折花君有些不一樣,感情……頗為豐富。
估計也是因為年紀小,等長大了,也得和無情聖天的其他修士一樣,淡泊名利,刀架脖子上還能雲淡風輕。
所以,他們是有一些不理解折花君此時的激動的。
還有就是,以大羅天現在的情況,其他宗門的人自然不願意自家弟子前去聽學,但無情聖天雖然也不願意,但因為性格使然,並不會像其他宗門那麼反對得堅決。
所以,在折花君那一套“大侄子還想給他做主”的歪理下,謝楨迎來了新的一個聽學弟子。
謝楨心道,大羅天這是要添新人了啊。
謝楨長時間沒有招收門人,這是因為以前資源不夠,光是陳雲豹幾個人,彆看似乎隻需要提供食物衣物就可以了,好養得很。
但……其實吃的是靈米,一天好大一盆呢,他若是拿去賣錢也能值不少。
所以投入的資源雖然看上去日常得很,但價值未必小。
而此時,因為紅塵寶鏡的持續收入,因為賣水鏡卡和靈獸,謝楨已經小有薄資了。
本也想著,是不是該想辦法招收點門人了,這不,直接送上門來了。
聽學弟子雖然不完全是門人,但收進門特彆劃算,因為以後聽學弟子依舊得聽大羅仙詔。
投入低,回報高,甚至比直接招收門人還劃算。
謝楨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再則,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小孩在無情聖天的輩分特彆高。
謝楨和他的塑料兄弟花殘雪的情況比較微妙,謝楨想著,要是以後翻車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他還能用折花君壓著花殘雪。
折花君就算不想幫忙都不行,大羅仙詔麵前可由不得他。
一石二鳥。
“我將我自己賠給你們大羅天怎麼樣?”
“啊哈哈哈哈。”
沒見過來聽學能高興成這樣的。
而陳雲豹,蘇子期,甚至連東方鹿聞都一個勁兒搖頭,看來無情聖天真的是不擅長交際,和其他宗門的關係處得是一塌糊塗。
謝楨看著折花君身後的幾個無情聖天的人:“無情聖天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自然得無情聖天答應,不然他私自收歸,問題就大了。
折花君:“不用問他們,大侄子們都聽我的。”
謝楨:“……”
和一臉冷漠的無情聖天的修士比起來,這娃實在太不像一路人了。
“我喂死了你們的靈魚,除了將我自己賠給你們,我們無情聖天實在不知道拿什麼賠了。”似乎怕謝楨不願意,折花君還一個勁想辦法說服。
謝楨心道,收是肯定願意收的,但無情聖天的情況的確有些特殊,他們那薄情寡義的修行方式,會將聽學的情誼全部淡忘。
其實他們收集感情,並不是沒了記憶,而是沒有那一段經曆的感情。
而沒有感情的經曆是沒有意義的。
十分詭異的修行方式。
謝楨可不想養一隻白眼狼,說道:“想來我大羅天聽學也可,但你須得用道心立誓,你不得收集與大羅天之人的感情去飼養情花。”
折花君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不收集大羅天之人的感情養情花,他可以收集狗子的嘛。
新的聽學弟子入門,謝楨依舊將人安排進聽學弟子的房間居住。
也就是說,那個房間現在有三個人了,蘇子期,東方鹿聞,和現在的折花君。
房間的床也換成了上下鋪,謝楨請登仙城的木匠按照他的要求做的,一共可以睡八個人。
謝楨心道,得將其他床位也填滿。
房間內,折花君像個小舔狗一樣正在討好蘇子期和東方鹿聞:“我用道心起誓了,不會收集我們之間的感情養情花。”
“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一起玩呀。”
蘇子期和東方鹿聞還沒有回答,門口就露出陳雲豹的腦袋:“可是你養死了我的魚。”
折花君:“那你將我當成那條魚,我賠給你。”
陳雲豹:“……”
還可以這樣的嗎?
無論如何,大羅天多了一個聽學弟子。
隻是謝楨也沒想到的是,這娃也是個事兒精。
居然開始將在紅塵寶鏡中學到的雜耍搬了出來,等其他各宗弟子來紅塵閣曆練的時候,他就開始表演。
看得一群弟子膛目結舌。
看得謝楨也是腦門直抽,堂堂仙盟折花君,在大門口玩雜耍。
玩得不是一般的熱火朝天,每次還偷偷拿個小白瓶在那收集落下的光點。
折花君是真的找到了一個賺取感情的妙法,知道他們無情聖天的其他人是怎麼收集感情的嗎?喬裝打扮去和凡人打交道的有之,甚至聽說還有去紅白事上幫人哭喪的,哎呀,那才叫不忍直視。
關鍵是一張沒有感情的臉,想騙點凡人的感情也忒難。
為了修行,艱苦著呢。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幾天後,一道劍光落到了謝楨的院外。
是莫扶舟來接謝楨出發去邪窟了。
仙盟其他各宗的隊伍已經準備完畢,向城外進發,一大早登仙城的百姓就發現,天空的劍光一道一道的,如同流星群劃過長空,特彆漂亮和壯觀。
邪窟三萬裡,自然不是少數幾個修士就能完成圍剿任務,這幾天各宗本也在召集門人弟子。
而謝楨修為低,得人帶著,不然不知道要落後隊伍多遠。
謝楨看著滿天劃過的“流星”,也不得不感歎,當真是修行者的世界啊。
平時覺得能禦劍飛行的修士很少似的,但仙盟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形成了這麼壯觀的畫麵。
莫扶舟邊走進院子邊在使用水鏡卡和其他人聯絡。
“邪窟入口集合,到時一同出發。”
“邪窟入口集合,到時一同出發。。”
“……”
在給每一個隊伍的領隊發語音。
這一次仙盟各宗組建了七十多個隊伍,每一個隊伍五到二十人不等。
也就是說,他這一句話得發七十多次,每一個隊伍都得通知到不是。
莫扶舟覺得,方便極了。
他最近幾日已經將水鏡卡的使用摸清楚了,也添加了七十多個隊長進好友列表。
方便聯絡和指揮得很,就是一句話稍微重複的次數有些多。
莫扶舟正聯絡著各隊長,就看到謝楨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莫扶舟心道,怎麼了?謝楨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古怪?
水鏡卡的使用,他已經妥妥的了。
謝楨心道,完了完了,他現在告訴莫扶舟,其實……拉一個群聊就可以了,不用每一個人都去重複,會不會挨打?因為看著莫扶舟跟個卡帶的機器在那裡重複,多少……有那麼一點點滑稽。
仙盟最年輕的劍仙,形象全沒了。
“怎麼了?”莫扶舟問道。
謝楨:“……”
事關重大,這群肯定是得拉的。
謝楨默默的開始建群,然後開始拉人。
“仙盟除祟指揮大隊群建立。”
“莫扶舟加入群聊。”
“陳玄加入群聊。”
“東方欲曉加入群聊。”
“……”
莫扶舟看著水鏡上麵的小紅點,他知道這是有人給他發信息了。
隻是名字怎麼叫什麼仙盟除祟指揮大隊群?
他不記得有添加過這麼一個好友啊?
點進去一看,就看到一些奇怪的提示信息。
謝楨:“將所有擁有水鏡卡的隊長加進群,你在這群裡麵說話,他們就……都能聽得見。”
莫扶舟:“……”
謝楨硬著頭皮:“其他各宗的隊長我不認識,我教你怎麼將他們添加進來。”
手把手的開始教。
莫扶舟:“……”
所以根本不用每一句話重複七十幾遍?
那他這一兩天都在乾什麼?
是不是看上去特彆特彆傻?
群裡麵已經有人在問:“這是什麼?”
也有人在奇怪的猜測。
所以根本不用嘗試,莫扶舟已經大致了解了這個“群”的用處。
謝楨和莫扶舟兩人眼瞪眼。
謝楨正準備轉移一下稍微顯得有點尷尬的氛圍,他真不是故意的,誰讓這幾天莫扶舟不聯係他,連來取水鏡卡的人都是東方欲曉。
還沒開口,整個身體如同一道流光飛上了天空。
院子中,陳雲豹正用小手做一個筒狀放在眼睛上望著天空:“教主,你飛得好高喲。”
“教主,我們會乖乖的等著你回來。”
“我會看好折花君,不讓他一個人去大街上賣藝的。”
謝楨腳下是一柄流光的劍,身後是莫扶舟。
知道坐飛機時飛機沒有外殼是什麼感覺嗎?
現在謝楨的感覺就是了。
手死死地抱住莫扶舟,就差雙腿夾對方腰上了。
莫扶舟整個人都不好了:“謝楨,你這是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