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住腳步,側耳傾聽,發現求救聲聽起來有點熟悉,似乎是車馬還停在他們四合院前麵的那撥客人的。
估計也是因為下雨被困在山林裡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喊起救命來了。
太二仿佛沒聽到一樣,攬著薛青遲就要繼續往前走。
薛青遲想了想,拽住太二,說道:“好歹是客人,車馬還在咱們門前,要是出了什麼事,惹禍上身不太好,那幾人看著非富即貴。”
“我們不怕。”太二一點都不想此刻的娘子被其他人看到。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免得招惹麻煩,反正也是舉手之勞,先看看怎麼回事再說。”薛青遲勸道。
兩人循著聲音來到那一夥人所在之處,此刻他們都陷在泥潭裡,那是山邊的一塊沼澤地,上麵長了不少野草,遠看著和草地沒有多大區彆。
實際上連山間的動物們都知道,這片地方不能輕易涉足,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踩中泥潭,深陷下去。
最深的地方是一米,兩米,還是三米?這個沒人知道,不過據說有山民曾經誤入身亡。
青山村的人們把它叫做“死地”,總是拿這個嚇唬小孩子:“要是不聽話,把你扔到死地那裡,你就一輩子見不著阿爹阿娘了。”
這群年輕公子小姐們無非仗著年輕氣盛,以為自己多大能耐呢,連個山中向導都不帶,就這麼闖到深山野林裡,不中招才怪。
就連青山村的人,沒有年長的人作向導,輕易都不敢進山。
太二和薛青遲來到死地邊上時,暴雨仍然瘋狂傾瀉,天空稍微亮堂了些,閃電劃過帶來的強光倒是照亮了沼澤裡的那些人。
陸元琪陷得最深,都沒過胸口了,杜如風鐘如意他們稍微淺些,沒到腰上,侍女們要更外圍一點,隻是沒過膝蓋。
不過泥潭這種地方,泥土充滿黏力,拔腿要對抗的是腳邊一大片泥土的拉力,隻要沒過膝蓋,幾乎就沒可能自己拔腿出來。
薛青遲看這情形,就猜到應該是陸元琪先陷進去,杜如風他們想把她拉出來,結果自己也陷進去了,侍女們更不用說了。
一夥人都在拚命掙紮,想要爬出來,卻越掙紮越陷得快,腳下完全踩不到底,哪怕一動不動也在一點點往下沉。
眼看就要活生生被土埋了。
恐懼和絕望輕而易舉彌漫開來,他們竭力呼喊,希望山裡還有什麼人,能拉他們一把。
陸元琪眼見自己快沒到脖子了,鼻腔裡充斥著泥土的腥味,臉上滿是驚恐。
要死在這裡了嗎?
她還那麼年輕,還沒有嫁人,沒有生子,沒有去過京城,也沒有向那位豐神俊朗的公子表白。
地府之門仿佛在身邊徐徐打開,她的靈魂在絕望地呐喊,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誰能救救我?
無論是誰,我都……
就在此時,在又一道閃電劈開黑幕,照亮山林之際,她看到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的公子宛如天神從天而降一般,來到她跟前。
雨水同樣澆灌在他身上,卻不曾帶給他絲毫狼狽,他的眼神,是如此深邃,帶著俯視蒼生的高傲,朝她望了過來。
陸元琪感覺自己要溺斃在那樣的眼神裡,心臟開始顫抖,激動,燃燒。
上天給了她令人窒息的絕望,同樣給了她美不可言的希望。
誰能救救我?無論是誰,我都願意以身相許,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她的心,她的身,從此都屬於眼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