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靠著太二砍下的竹子編成的竹筏,有一部分人離開了,仍有大部分人留在鎮上,缺衣少食挨了幾天也算挨了過來。
眼下洪水退去,自然是各回各村,雖然房子被泡了這麼多天,沒倒塌的估計也被毀得差不多,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總是要回去的。
何況,他們世代生活在山村,戶籍田地都在這裡,又能去的了哪裡。
青山村的人回到村裡正在修繕房屋,廖家大宅的方向卻有輛馬車掉頭來到村民麵前,車上走下來一個老太太,正是任氏,她滿臉焦慮問村民,“你們知道我們廖家的人都去哪裡了嗎?”
村民們紛紛搖頭,“不知道,那天我們也是半夜突然被喊起來,沒見到你們廖家的人,不對,見到太二了,是你們家太二把我們叫起來的。”
“那廖家其他人呢,沒有和太二在一起嗎?”任氏急忙問道。
“不知道呢,兵荒馬亂的,我們哪裡清楚。”村民都是一問三不知。
洪水來臨之前,任氏恰好去了府城看病,她素來有偏頭痛,每個月都要去一趟府城,找相熟的老大夫看看,撿點藥吃。
誰知道這一去,就在府城住了好些天,聽說西邊離通天江近的好幾個鎮子都被洪水淹了,包括東來鎮。她就一直等著,等洪水退了,才慌忙趕回來。
這一路上,聽到有人說東來鎮洪水非常凶險,是半夜裡漲起來的,很多村子的人發現洪水時,水已經淹到床板了,能逃出去的並不多,不知道多少人家全家喪命在洪災裡。
任氏這心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她再自私,廖誠也是她唯一的兒子,廖榮是她唯一的孫子,還有個才一歲大的曾孫,這些都是她至親之人,怎麼能不著急。
廖家大宅那麼大,有沒有人提前發現洪水到來,有沒有成功逃難,現在到底在哪裡?這些問題在她腦子裡翻來覆去,越是靠近東來鎮,她越是心急如焚。
先到鎮上找了一圈,孫媳婦陳玉娘娘家說沒看到陳玉娘和廖榮來過。
學堂裡黃先生說洪災那幾天來避難的學子和家人也有不少,但沒見過廖榮。
廖榮曾經提過的鄉長公子家裡也去看過了,鄉長說他兒子早就送去白雲書院了,廖榮也沒再來過。
再一路泥濘地回到廖家大宅,屋裡屋外都看過了,全都空空如也。
任氏心裡安定了幾分,沒人死在家中,說明他們都是得到消息逃亡了的,可是洪災那些天他們沒有呆在東來鎮,又能去哪裡?
難道和她一樣跑到府城裡去了?
任氏搖了搖頭,應該不可能,拖家帶口那麼多人,洪災發生得又突然,他們不可能走得那麼遠,去了府城。
她有點茫然,聽說附近的村子也都被淹過,兒媳婦家裡就在隔壁村,也不可能是回娘家了。
青山村的村民也說沒見過廖家人。
洪水退了也沒見人回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還能憑空從這世上消失了嗎?
馬車夫已經有些不耐煩,他從府城一路趕車過來,沒有絲毫停歇地送任氏回來,如今連口水都沒喝上,任氏卻還在發呆,他便說道:“老太太,您既然回到家了,那我就回去府城了。”
廖家大宅都被水泡壞了,哪裡能繼續住人,任氏又沒找到人,看來隻能先去鎮上客棧住著。
她對馬車夫道:“你把我順道送回鎮上再走吧。”
回程才走了小半路,剛好到了一處山體塌方堵塞的路段,進出馬車牛車都多,路又隻能容一輛車通過,大家都在排隊。
也有山民在挖掘泥土,想要清理掉這段堵塞,免得日後出行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