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石微微頷首。
小內侍開庫取了冰塊給她時,和其他內侍嘀咕了兩句:“剩下的冰塊不多了,這夏天才剛開始呢。”
青石聽到了這話,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
領了冰塊回春暉園,添了上去,薛青遲也正和太二討論天氣,“京城的夏天比府城的夏天還難熬啊,大半個月了,連一場雨都沒下。”
半個月沒下雨?
太二眉頭緊鎖,想起了一事,前世西南暴雨之後,府城被毀,他迫不得已進京,因為身無分文,又不認得路,從初夏走到隆冬才走到京城。
路上碰到不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饑民,說是中部逃荒出來的,上一年夏天他們那裡就沒有下過一滴雨,糧食顆粒無收。冬天靠著陳糧熬了過去,沒想到春耕也沒有下雨,種不了莊稼,鬨起了饑荒,餓死了不少人,迫不得已背井離鄉,外出乞討。
連續兩年,西南和東南澇死,中部和北部卻旱死,仿佛水龍王偏愛南方,隻在那一片灑雨。
受災地區的官員卻藏著掖著,遲遲不肯上報朝廷,因為他們早就把糧倉儲存的糧食偷偷賣光了,朝廷若讓他們開倉賑災,倉裡沒有半粒穀子,貪汙之事肯定會曝光,所以誰也不肯說。
以至於最後災民大爆發,揭竿起義,鬨得大夏動蕩不安,不得不派重兵鎮壓,直到天隆三十二年才徹底平息民亂,卻也大傷元氣,又遭到大月國入侵,內憂外患之下,差點滅國。
也許滅國了也說不定,隻是他死得早,沒看到那一天。
“太二,你在想什麼?”薛青遲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應過來。
“沒什麼,天氣這麼熱,可能有的地方要鬨旱災了。”太二隨口道。
“又是洪水,又是旱災,大夏氣候一直這樣,還是最近兩年才這樣?總這樣天下要亂吧。”薛青遲感歎了一句。
卻不曾想,此話一語中的。
要求鎮南王送子女進京的旨意大半個月後傳到西南,陸世良領了聖旨,沉吟良久,吩咐管家通知世子妃和郡主收拾行李,隨傳旨的內侍一同到京城。
陳蓉聽到這個消息,慌了手腳,衝到陸世良眼前,未語淚先流,哽咽道:“王爺,您怎麼能送謙兒和琪兒去京城!他們是您僅有的嫡子嫡女啊!更何況,謙兒至今昏迷不醒,哪裡經得起路途奔波……”
陸世良歎了口氣,“但凡此事可以商量,我都不會這麼做,可是陛下直接下了聖旨,明顯是對我們陸家不信任,防著我在西南鬨出什麼事來。修築府河堰這麼大功勞,給了我這麼一個賞賜,你以為我心裡痛快?把他們倆送到京城,你以為我不心疼?”
“可是,我隻有他們兩個孩子啊,他們都被送走了,讓我怎麼活!”陳蓉撲到陸世良懷裡,哭得越發厲害。
自從謙兒出了事,琪兒嫁了人,王爺看他們越來越不順眼,動輒嗬斥,她看在眼裡,卻半點忙都幫不上。
怕是王爺早就恨不得扔掉謙兒,好培養他那兩個庶子。
陛下的旨意,正是他甩包袱的最好借口吧。
他根本不在意謙兒和琪兒的死活!
陸世良輕拍陳蓉的肩膀安撫她,渾然不知,陳蓉眼中閃爍著憤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