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隆帝冷哼一聲,“朕記得,你可是最先附議,同意此舉的。”
馮茂權苦著臉道:“太子殿下倡議的……臣也是迫於無奈啊。”
薛修遠在一旁聽得忍不住了,“右相這是什麼意思,要把責任都推到太子殿下頭上?陸世良要是沒有反心,又如何會在凶手尚未查明的情況下造反,分明是早有預謀,伺機而動。當初所有人都同意送世子郡主進京,如今出了事,倒成了太子殿下一個人的責任?馮大人什麼時候受到逼迫了,不妨拿出來說說,彆話裡藏話,讓人聽得糊裡糊塗。”
“我並無此意,薛大人請彆歪曲我的意思,我指的是迫於形勢。你說得對,這是朝上一致通過的決策,事已至此,追究責任沒有任何意義,商討對策要緊。西南叛亂,需要有人率兵平叛,臣竊以為,太子殿下是最好的人選,想要舉薦殿下當統帥而已,殿下禦駕親征,必定所向披靡,無往不勝。”馮茂權振振有詞。
薛修遠麵色頓時沉了下來,“荒唐!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殿下乃一國儲君,豈能禦駕親征!”
向來沉默的寧國公趙威霆也開口道:“殿下從未領兵作戰,經驗全無,馮大人憑什麼覺得殿下能夠勝任?依我看,西北大將軍吳將軍更為合適。”
“烏國人屢屢冒犯西北邊境,戰事不斷,吳將軍如何能脫身?太子殿下自幼熟讀兵書,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隻是缺實戰而已,如今難得有練手的機會,國公爺何必貶低殿下,太祖能征善戰,他的子孫必定也繼承了他的英勇,難道國公爺認為,殿下連上戰場的勇氣都沒有嗎?”
馮茂權一反常態,咄咄逼人,先是抬高太子,繼而質疑太子,把趙威霆逼得幾乎毫無招架之力,他能說太子殿下不止沒有經驗,連勇氣都沒有嗎?
怎麼可能認慫!
趙威霆氣得臉色通紅,他當然希望太子受到陛下重視,可這並不包括眼睜睜看著太子上戰場送死,哪怕承認力有不逮,也比丟了命要好。
他就差指著馮茂權鼻子罵了,“人貴有自知之明,空有勇氣而沒有足夠的謀略,那不叫英勇,而叫犯蠢。”
“太祖能征善戰,那是因為太祖在軍中多年,經曆過無數戰事,擁有足夠的經驗。馮大人當右相之前,尚且做了幾十年官,何以認為當一軍統帥隻需要勇氣,不需要經驗?”
“戰場上瞬息萬變,任何一個決策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數將士犧牲,馮大人覺得太子能把這麼重要的戰事當做練手,是不把這些將士的性命看在眼裡嗎?”
這番話一出,武將們看馮茂權的眼神頓時不對了,是阿,他這樣的文官,連戰場都沒去過,還以為打仗跟耍嘴皮子一樣,隻是費點唾沫而已呢。
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統帥對上陸世良那樣的熟手,真的不是讓將士們去送人頭嗎?
難道他們武將的命就不是命,不值得認真對待?
麵對身後武將們如針似刺的目光,馮茂權不慌不忙道:“國公爺請不要激動,在下不至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我推薦殿下禦駕親征,也隻是覺得有殿下當統帥,一則可以鼓舞士氣,二則可以給西南將士施壓,他們跟著陸世良和太子殿下作戰,到底是忠君還是叛軍,所謂的‘清君側’清的是什麼,他們若是發現陸世良造反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說不定就自亂陣腳了。”
“而且,殿下雖然沒有作戰經驗,但是彆人有,我聽說靖安伯已經回到京城,腿傷也已經恢複,若有他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輔助殿下,殿下不必擔心經驗不足。”
靖安伯即嚴於華,前西北大將軍,有這樣的人陪同,太子當統帥哪怕什麼都不做,這場仗也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