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過藥粉,戰戰兢兢地朝黑蟒走過去,隔了兩三米遠便開始甩藥粉,藥粉輕飄飄的,半路就灑了,根本落不到蟒蛇身上。
大夫皺起了眉頭,“你離得太遠了,走近點,怕什麼,大王對你沒興趣。”
黑蟒團成了好幾圈,蛇頭探了出來,“絲絲”地吐著漆黑的芯子,它滾圓的身子上有一大塊缺口,仿佛被龐大生物硬生生咬掉了血肉似的,傷口正汩汩流著血。
那人硬著頭皮又往前走了一兩米,藥粉撒了上去,似乎有刺激作用,黑蟒疼得在地上滾了起來,那人嚇得兩股戰戰,恨不得立刻跑開。
但是他手裡那一大包藥粉還沒撒完。
哆哆嗦嗦地撒完藥粉,那人鬆了一口氣,全身鬆懈下來,一下子忘掉了被教訓多時的規矩,拔腿就跑,跑出幾步,視野裡忽然看到遠處同伴驚慌的麵色。
恐懼霎時襲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便成了他這輩子最後一眼。
血盆大口朝他張開,濃烈的腥味迎麵撲來,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徹底墜入黑暗。
“啊!”
薛青遲驚叫了一聲,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青年被她吵醒,也跟著起來,攬著她的肩頭,關切問道:“怎麼了?做噩夢了?”
薛青遲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我夢見今天那條蛇了,它一口把小葵花吞了下去,太可怕了!”
“小葵花呢?”
她轉身搜尋小葵花的身影,見她的小身板仍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這才安下心來。
幸好,隻是夢而已。
青年的手伸到她腦袋兩側,幫她揉按著太陽穴,輕聲道:“彆太緊張,孩子沒事,你及時把她救下來了。”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薛青遲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緊繃的腰背頓時跟著鬆弛下來,軟軟地窩進青年懷裡,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她才找回一點真實感。
雖然今天回來得及時,可是她心裡仍然後怕不已,若是她當時遲疑了呢?或者她狠心一點,直接走了呢?是不是悲劇就發生了?就算這次僥幸逃過了,下一次又出現其他危險怎麼辦?
她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及時趕到,保護孩子不受到任何傷害嗎?
傷在孩子身上比傷在她身上讓她痛苦得多,她寧願替她承擔所有的苦難,讓她一輩子平安喜樂。
大概天底下所有母親都是這麼奢望的。
“彆太擔心,小葵花也很厲害,她也會長大,以後就能保護自己了。”
青年寬慰道。
“是嗎?可是我覺得一輩子都放心不下啊。”她歎了口氣。
為人母才知道“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是什麼意思,哪怕子女長大了,也不可能真正放得下。
她閉上了眼睛,又再次睜開,麵上一派果敢堅決。
“那條蛇,我一定要親手殺了。”
天亮之後,青年如同前幾天一樣,帶著孩子回去了。
薛青遲並不願意現在隨他離開大月國,很多事情還沒弄清楚,比如她如何失憶的,和天元帝又有什麼關係,那條蛇是誰養的,那群黑衣人是不是慶王派來殺她,慶王的目的又是什麼。
暫時保留“莫夫人”的身份,更有利於她暗中調查。
莫雲亭今天起得特彆早,她剛過去用早膳,他已經吃完了。
“遲遲,我從今天開始就要進宮給陛下當侍讀了,你呆在家裡要是覺得悶的話,可以出去逛逛街,但是一定要帶上人,彆一個人跑出去,都城不太安全。”
薛青遲點點頭。
莫雲亭有幾分不舍,這個宅子裡隻有仆從,遲遲一個人在家肯定不好過,可是耽於兒女情長成不了大事,為了他們日後的生活著想,他需要儘快融入官場,並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那我先出門了,你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