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葡萄寧崢見過，也記得名字，甚至嘗過它的味道——府城水源被汙染的時候，官府派過一陣子葡萄，他們家也領到了。
他此前從未吃過葡萄，第一次吃，發現比醋還酸，便以為這是還沒成熟的，熟了的肯定都供富貴人家了。
但汙染事件過去之後，這種酸葡萄放在店裡賣了，價格極其高昂，一般人都吃不上。他偶爾看到書院裡有學子品嘗，都是切成一片片，一人一片眯著眼睛吃的。
這才知道，就算熟了，也是酸的。
他從未見過酸得掉牙的果子還這麼受歡迎的，但後來就想明白了，隻要它足夠貴，就肯定會被人追捧。
都說便宜沒好貨，那貴的肯定是好東西了。
不過就算味道不好，他也吃不起，除非將來飛黃騰達，不愁吃穿了，才有可能再次品嘗。
萬萬沒想到，小不點會提一籃子過來。
她家一定很有錢，他想。
小葵花見他盯著葡萄不說話，笑嘻嘻道：“小哥哥，這叫綠翡珠，是我最喜歡的果子了，你請我吃了綠豆餅，我請你吃綠翡珠。”
寧崢收回了眼神，斂去眸中複雜的神色，搖了搖頭，“謝謝了，我不愛吃這個，太酸了。”
“啊？小哥哥不愛吃啊。”小葵花眼裡劃過失落之色，但很快振作起來，“我還有彆的果子，你不喜歡吃酸的，一定喜歡吃甜的吧，明天我給你換一種。”
“甜的我也不喜歡。”寧崢回道。
她聽不出來他這是婉拒嗎？
不過她年紀那麼小，聽不出來也很正常，也不知道她一個小不點怎麼有膽子在書院瞎轉悠，這樣的年紀不是應該跟著奶娘在大宅院裡逗貓遛狗嗎？
“難道你喜歡辣的？”
“不喜歡。”
“苦的呢。”
“不喜歡。”
“鹹的呢？”
“都不喜歡，你彆問了，趕緊回家吧，不然你爹娘要擔心了。”
“他們才不擔心呢，嫌我礙事才送我來書院的，小哥哥你怎麼什麼都不喜歡，除了酸甜苦辣鹹還有彆的味道嗎？”
她頗為困惑地蹲在寧崢身邊，看他拿著竹枝在沙堆上寫字。
在書院當仆役沒有多少錢，他的薪俸都幫補家裡了，自然買不起筆墨紙硯，認了新的字，也隻能在沙堆上練。
“小哥哥你寫的字真好，我剛學握管，老是被老爺爺敲，說我沒有力氣。”
寧崢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才幾歲，這就要練字了？”
“不到兩歲，我爹娘非要我練，我有什麼辦法，練字一點都不好玩，街上好玩多了。”小葵花忍不住吐槽。
嗬，有錢人家的孩子。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換做是他，要是有先生教他學問，他一輩子不到街上去都可以。他們這些富貴人家的孩子，卻因為一切都唾手可得，反而覺得索然無味，把學習當做束縛，恨不得掙脫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