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芷棲隻好在大熱天裡穿著能遮到手腕的端莊長裙，雖然是真絲的，但也悶得慌。
在外圈看著江祁拍戲的時候，正巧被導演林起航碰個正著。
“小芷。”劇組裡的人都是認得芷棲這個‘探班常客’的——自從陪著江祁出席了一次盛豫獎後，芷棲‘一戰成名’，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江祁那個疼的要命的素人妻子，當然也包括導演了。
林起航客氣的跟她打招呼：“來看江祁？”
芷棲抿著唇笑，‘嗯’了一聲。
她依然不大適應和這個圈子裡的人打交道，說話的時候，手指不自覺的就扣住手臂，無意識的上下摩挲——這是一個人不自在時很容易表露出來的肢體特征。
林起航注意到了，就不由得多打量了芷棲幾眼。
江祁這個據說是高材生的圈外妻子自然是美的，和娛樂圈大多數都是銅臭味和濃重妝感的俗氣不同，女孩美的更加清透。
就好似未經世俗沾染的璞玉，往那裡一站不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隻微風拂過，你就能感知到她是個美人。
簡單又大氣。
像是溫柔的一汪水，怪不得讓江祁那好像脊梁骨時時刻刻都繃緊的痞小子都折下了腰。
林起航看著看著，腦子裡忽然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芷，你這總來看江祁。”林起航轉了轉眼睛，先是迂回的和她閒聊：“覺得他演的怎麼樣？”
這場戲是一場普通的軍營戲，用不著林起航親身上陣的監導，副導演足以負責。
於是他便和芷棲一起站在聚光圈外，眼睛齊刷刷的看著攝影機前的江祁。
“唔……”芷棲想了想，為難的眉頭緊蹙：“林導演，我哪裡懂呀。”
她自然是覺得江祁演的每一場戲都是最好的了，可在導演麵前，這話不好說出來吧——她本來就是個外行罷了，說出來更顯得花癡。
芷棲微抿著唇，很克製的表達了一下自己外行的眼光。
但林起航卻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其實你儘可以說的，我也覺得小江是個難得的人才，入了戲就真的成了裡麵的主角，效率極高，基本上都是一條過，除了……”
他刻意在說到最後的時候，仿佛恍然大悟的頓住了。
果不其然，認真的聽進去了的女孩忍不住問：“除了什麼呀？”
“除了一個場景。”林起航歎了口氣，濃重的眉微微蹙起，顯然是很有些為難的模樣：“之前我們曾經嘗試拍過，但小江NG了七次。”
他搖了搖頭：“隻能先把那條戲往後推了。”
芷棲聽著，幾乎有種瞳孔地震的感覺。
七次？江祁居然有NG七次的時候？他可是江湖人稱‘江一條’的，就是誇他拍戲快基本都是一條過，怎麼可能NG七次呢？
芷棲有些懵，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完全鑽入林起航下的‘套’裡，還茫然的追問呢：“林導演，是，是什麼戲啊？”
她是真的挺好奇，什麼樣的戲能讓江祁NG七次，而且少年從來沒跟他說過。
“就……”
林起航明顯猶豫了一下，再開口說的時候，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一場舞姬去勾引他的戲。”
劇本裡是有這麼一場戲的，也是江祁在整部劇裡唯一一次算得上和女人有‘接觸’的戲碼。
是主角梁節予在立下戰功後被皇上賜封為‘平陽侯’的那個晚上，軍營裡載歌載舞，難得叫了幾個舞姬上來奏樂跳舞的助興兒。
而其中有一個舞姬就是二皇子派來‘試探’梁節予的。
朝堂之上的‘戰爭’和真正的戰場不同，玩的是謀略，拚的是人心——梁節予屢立戰功後已經是封侯的戰將，大將軍，無論是軍功還是手下的實力都不可小覷，也自然是等待上位的各個皇子需要招攬的‘武器’。
梁節予在嶄露頭角之後，有實力爭儲的皇子都紛紛過來示好，有的送禮，有的送人，但他從來沒有收過，都是客氣得當的退了回去，也從來沒有公開表示過對哪個皇子的偏好。
這種不‘站隊’的表現在皇上眼裡自然是明哲保身，隻效忠於真主，自是十分滿意，更加重用於他……隻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梁節予想的是篡位，想的是自己當皇上。
而封侯的這天晚上，二皇子送來的舞姬就是來試探梁節予黨羽如何，有沒有攀附其他皇子的蛛絲馬跡。
舞姬名為禮物，實為鴆酒一樣的美人，喝一口就容易毒發身亡。
舞姬的人設本來就是‘蛇蠍探子’，這場戲隻需要發揮自己的水平去勾引梁節予就行，但梁節予卻需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假裝被她勾引，套話，昏庸無度……
然後在兩個人糾纏著滾上床的時候，結實的手腕掐在了女人纖細的頸上，隻是稍稍一動，她就沒了氣息。
解決掉一個人，也沒比解決掉一隻老鼠難到哪裡去。
隻是要做到無聲無息，也隻得是梁節予，他在殺死這個舞姬的時候，麵上還是帶著溫柔殘忍的笑意的。
這場戲絕對算不上什麼‘感情戲’，因為這一男一女之間沒有愛，有的隻是刻意邂逅後的殺戮和試探，博弈，最後女人輸了，也就死了。
所以在林起航看來這種戲不算感情戲，自然也就不在江祁那‘不拍感情戲’的合同範疇裡。
——結果誰知道江祁哪裡是不會拍感情戲，他是根本不會拍和女人之間的對手戲！
雖然不用付諸於感情，但和舞姬之間的言笑晏晏，□□糾纏，江祁就絲毫表現不出來梁節予看似柔情的遊刃有餘，他表現出來的隻有那股子狠辣勁兒。
之前試著拍了兩次，少年直接就把跟他對戲的那個女演員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