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纏(妹妹,手下留情。...)(1 / 2)

謫仙 九月流火 6698 字 3個月前

黑狗妖已經變成一隻普通的狗,那兩個花妖也不成氣候,黑林村的村民就算出村也不會遇到危險。李朝歌思及此,沒有再回去找那些小妖的麻煩,而是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的路一路平靜,李朝歌跋涉了四天,終於走出黑森林的地界,看到了外麵明晃晃的陽光。

李朝歌不由回身,長久注視著黑森林。森林中靜悄悄的,即便是晌午,林子裡也不見天日,隻有星星點點的光斑漏到草地上。外麵的世界溫暖明亮,森林裡靜謐無聲,對比如此鮮明,幾乎讓李朝歌懷疑這一切是夢。

橫穿黑森林是夢,遇到黑狗妖是夢,見到十二歲的仙人,也是夢。

可是李朝歌摸上箭囊,裡麵的空位告訴她並不是。她真的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山村,也見到了那位仙人。

李朝歌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一般,最後看了黑森林一眼,毅然決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她的路,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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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林鎮背靠山林,麵前環水,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為近一帶最繁華的城鎮。南來北往的商人,或者想去黑森林裡碰運氣的俠客,都在南林鎮落腳。

白千鶴坐在酒樓上,手裡端著燒春酒,另一隻手放在在膝上,怡然隨著琵琶打拍子。他一天前從黑森林中出來,之後立刻叫了最好的房間,在房裡悶頭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白千鶴換了乾淨的衣服,叫了一桌好酒好肉,還有美嬌娘彈琵琶助興,白千鶴才終於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他靠在欄杆上,懶散望著樓下,心道這才是人過的生活。孬種就孬種吧,黑森林這種鬼地方,不闖也罷。

白千鶴成名已久,四海為家,素來沒個正行。前不久他和人打賭,要獨闖黑森林,贏了的話對方給他一大筆酒錢。白千鶴本來想著,人生在世就要快意恩仇,為了好酒好錢,豁出這條命又何妨?但是他去黑森林裡走了一圈後,突然覺得還是命更重要,那筆錢不要也罷。

但終究還是有些遺憾的。白千鶴正坐在酒樓上惆悵,忽然眼神一凝,注意到一個女子從樓下走過。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連忙揮手:“小妹妹,小妹妹!對,就是我。”

李朝歌聽到熟悉的聲音,慢慢停下腳步。白千鶴趴在欄杆上,嬉皮笑臉地對李朝歌說:“小妹妹,你還活著呀?哎呦,那天天黑沒看清,沒想到小妹妹竟如此漂亮。小美人,為兄請你上來喝一杯?”

李朝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上一個敢叫她“小美人”的人,墳頭草都三尺高了。要不是因為重生,白千鶴現在還能給對方拔拔草。

不過免費的飯不蹭白不蹭,李朝歌平靜地走進酒樓,登上樓梯,坐到白千鶴對麵,並且對彈琵琶的美人說:“麻煩添一副碗筷,謝謝。”

美人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抱起琵琶對李朝歌福了一身,垂頭走了。白千鶴嘖聲:“小美人,你這事做得可不地道。你吃飯就吃飯,趕走我好不容易找來的琵琶娘做什麼?”

李朝歌從隔壁桌撈了雙筷子,在桌上一磕,自然而然地挑菜吃:“她們也不容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風月慣客,她們才被迫賣藝。對了。”

李朝歌把菜放到嘴裡,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珠靜靜掃了白千鶴一眼:“彆叫我小美人。”

她的表情是平靜的,可是白千鶴分明聽出了殺意。他麵上笑容不變,眼睛粗粗一掃,發現李朝歌隻動了他吃過的菜。

嘖,小小年紀,戒心不小。她到底是什麼來路,身上的武功從未在江湖中聽過,而且她的年紀,也太年輕了。

白千鶴笑著,給李朝歌倒了杯酒,親手放在李朝歌身前:“這杯酒算是為兄給你賠罪。當日情況緊急,為兄另有要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妹子,對不住。”

李朝歌完全不在意,她擺了下手,說:“不必。你我萍水相逢,本來就該各奔東西,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何況,我也不需要幫助。”

“妹子豪爽!”白千鶴拍了下桌子,端起滿滿一杯酒,“我白千鶴平生最敬英雄,這一杯,我敬小妹妹。”

白千鶴說著仰頭,一飲而儘。白千鶴這些年也算浪跡花叢,見多識廣,再加上他長得好看,風月場中頗受女子喜歡。不過,麵前這位小美人卻沒有任何動容,她依然冷若冰霜,輕輕點頭道:“原來你就是白千鶴。”

白千鶴挑眉,問:“怎麼,妹妹知道我?”

“江洋大盜白千鶴,誰不認識?”

白千鶴的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他不由撫了下額發,苦惱地撐著額頭道:“唉,太受歡迎也是種罪。我都不知道,在下區區賤名,竟然已經傳到山林裡來了。”

李朝歌沉默片刻,說:“你可能誤會了,我是從朝廷通緝令上認識你的。”

鎮妖司專管疑難雜案,白千鶴的名字曾在李朝歌的黑名冊上掛了許久。要不是因為東都案子層出不窮,李朝歌沒時間去追白千鶴,前世他的墳頭應該是片蔭涼地。

白千鶴不屑地嗬了一聲,倚在圍欄上,不在乎地說道:“朝廷那幫廢物,就算我站在他們跟前,告訴他們我的名字,他們抓得著我嗎?”

李朝歌坐在對麵,靜靜地看著他。

白千鶴並不知道他曾經離死亡無比接近過,他照例罵完朝廷廢物,回頭對李朝歌說:“妹子,我看你投緣,不如交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李朝歌和閨閣女子不同,並沒有閨名不能泄露給丈夫之外的人之類忌諱,但是安定公主的大名天下皆知,現在時機未到,她多少要避諱些:“現在還不能說。”

白千鶴挑眉,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他忽然湊近了,問起另一個感興趣的問題:“妹子,那隻黑色的怪物,你真把它殺了?”

“沒殺。”李朝歌說,“妖物也是命,沒作孽前不能殺。我隻是把它打成重傷,回去養一養,應該還能活。隻不過,以後它隻能當狗了。”

白千鶴倒抽一口涼氣。簡簡單單一句話,蘊含的信息量非常可怕。他自認闖蕩江湖,見多識廣,可是見了那隻黑狗妖還是嚇得腿軟。而麵前這位看起來美麗無害的小姑娘,竟然能將其打成重傷。